我們誰也沒再說話,就這樣在疾馳的火車上,默契地望著窗外的夜景。


    望著望著,我忽然一時興起,就跟個小孩子似的,試探著將手伸出了窗外。


    「等等,塞西,這樣會不會有危險啊?」


    會有危險嗎?


    我微微仰頭,剛想從上麵去望拉比,就見他毫無徵兆地也伸出了手,還是兩隻,一左一右地虛虛護住了我的手臂。


    我:「……」


    可是我們這個姿勢……是不是顯得好傻啊……?


    不過現在再想,先前尋找師父的那段日子,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但一切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說起來,不知道師父知道我和拉比在一起了會是什麽反應啊……


    會不會震驚到……嗆得背過氣去?


    不行,就沖這個,也絕對要想辦法讓他知道。


    「嘛,好像都吹了好久啦,」我想得正美,就感到拉比抓著我的手一起收了回來,然後揉了揉我的腦袋,「我們回去吧?」


    我點點頭,都沒用他扒拉,直接巨乖地轉過身,卻沒想到剛走出了幾步,就被拉比從後麵拽住了手:「等一下。」


    我不明所以地回頭望他,正好撞見潑進窗來的溶溶月色,將他整個人的輪廓都鍍上了一層朦朧而清涼的白紗。他眼睫微垂,專注地望著我,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隱秘地期待著什麽,綠意深處泛起了晶亮而細碎的光。


    我:「……啊。」


    我難得聰明了一回,立刻心領神會地返身,主動踮起腳,飛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卻不想剛要退開,就冷不防地被拉比探手扣住了後腦。


    我的呼吸陡然變得不穩了起來。


    然而,就在我指尖下意識地揪緊他胸前的衣服時,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哢吧一響,接著就是亞連和林克說話的聲音:「這兩個人,說是去上廁所,怎麽這麽久都沒回來,該不會也像克勞利那樣迷路了吧……」


    我:「……」


    我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大力,砰地一下就推開了拉比。


    「欸?原來你們一直在這裏的嗎——話說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麽?」


    然後亞連就看到了一個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推得倒退了好幾步的拉比,和一個因為反作用力直接撞上了旁邊的牆、然後沒辦法隻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歪靠在牆上假裝賞景的我。


    「你們……這是怎麽了?」


    還怎麽了,這、這齣來的也太是時候了吧!


    「啊……啊!等等,我是打擾到你們了嗎?」雖然我和拉比都沒吱聲,但亞連也不知怎麽,忽然福至心靈,「那你們繼續!」


    ……這還怎麽繼續啊!


    繼續肯定是不能繼續了,我隻好唉聲嘆氣地站直身體,暗搓搓地把手塞到走過來的拉比的手裏,想拉著他跟著亞連他們一起回去。


    卻在走出了兩步後,突兀地被人扶著肩膀轉了個身。從窗戶吹進來的風驀地撩起我耳邊的髮絲,有溫燙的手捧住我的臉側,無論是從房間中流瀉出來的暖黃燈光,還是亞連和林克就在不遠處的說話聲,都好像在這一瞬間倏然遠去,我微微睜大眼,隻感到有熱意俯身而來,一觸即離。


    「……塞西?你們還要在外麵再呆會兒嗎?」


    「啊……不了不了,這就來。」


    我下意識地回答,若無其事一般地跟著亞連他們進了房間,靠窗坐下。


    拉比緊挨著我坐下,靠著衣袖的遮掩,將他的小拇指偷偷地挨上了我的小拇指。


    雖然隻是個小小的動作,我卻還是壓不住似的想翹嘴角,便隻好掩飾性地將視線轉向窗外,裝作去望夜幕下的原野。


    誰也不知道,我們曾在灌滿整個走廊的夜色中,悄無聲息地交換了個吻。


    沒有人知道,這是獨屬於我們兩個的……秘密。


    ·


    朝雲出岫,群星隱沒,火車在飽浸著涼意的晨霧中,抵達了曼切斯特。


    在換乘另一列火車之前,拉比把我拉到石柱後的小角落裏,偷偷摸摸地抱了一會兒,一邊用下巴蹭著我的發頂,一邊沒完沒了地叮囑我不要逞強,如果遇到的敵人太強,最好上都不上,立馬就跑。


    「可是立馬就跑什麽的……會被降咎的吧?」


    「啊——我知道了!那就發現危險,先躲起來求援?總之就是千萬、千萬、千萬不許一個人去逞強,聽到了嗎?」


    「以前,」我沒接這個茬,隻在他懷裏拱了拱,「也沒見你這麽不放心的啊。」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啊……」


    分開之前,我能感到拉比又想親我了,但卻在中途莫名打消了念頭,隻撩起我的劉海,親了下我的額頭。


    我:「……」


    ……所以你親就親,幹嘛一定要撩劉海啊!整個都撩起來不說還用手壓住固定什麽的,這是不是也太窒息了!


    我石化了半天,等回過神,就見拉比已經上了火車,還拉開車窗,探身出來揮手和我告別。


    我老老實實地抬手,也跟他搖了搖,及至火車遠去,一轉頭,就看到了當地前來接我的探索人員。


    在那名叫吉恩的探索人員的帶領下,我暫住到了曼切斯特周邊小鎮上一對夫婦的家中。


    丈夫艾伯特·萊德沉默寡言,是小鎮中有名的醫生,妻子朱蒂·萊德重病在身,常年臥床,但無論被病痛怎樣折磨,她的臉上都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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