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廢了的代價還不夠嗎?」


    身後傳來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而江半已經完全不敢再往後看了,他怕自己的心髒承受不來。無論是否這個畫麵是否真實的存在過。


    江半覺得,這很有可能會顛覆他一直以來的印象和感情。


    那條粗大的蛇尾一動,江半這才發現,那裏麵躺著一個人,肩頭被咬出一道深壑般的咬痕,地上全是血跡。


    這裏已經發生過嚴重的爭執了。


    有槍口正瞄準著那條蟒蛇的眼睛,但可能因為沒有得到指令,所以那個狙擊手隻能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


    江半又聽到了他聽了十幾年的那把聲音,從後頭響起了。


    「何必強求呢?孩子,他並不愛你。」


    跟著聲音落下來的,是江半的眼淚。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記起父母的臉是會在這個時候,他一直以為正直的父親,在這一對愛戀的人走向悲劇的事件之中,究竟起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沒有你們,他也不會被逼到離開我。」那個漂亮男人翻身落下蟒蛇的禁錮,穩穩落到地上後,又道,「那年的車禍,是你僱傭的人做的嗎?」


    那個奪走他的手的車禍,是這個人一手策劃的嗎?這個漂亮的男人,現在隻剩下這麽一個疑問了。


    「外麵的人都說,江市最大的門麵,江家,善良愛好和平,心腸也好。是真的嗎?還是也要分人的?你……是市長養的一條狗嗎?」


    「要看主人?」漂亮男人的話越來越說過分,刻薄的字眼一個一個的蹦出來。


    江半聽得心裏都想反駁回去。在他的眼裏,他的父母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但他的嘴才剛剛動了動,就看到那個漂亮男人忽然將視線對準了他。


    「怎麽?你也不信?不相信你的父親是這麽一個道貌岸然的人?」


    那麽一瞬間,江半以為這個人在同他說話。


    他呼吸一滯,隨後整個人被抱著擁進了一個懷抱裏,虞流淮也暫時分不清這是一個什麽情況,下意識就否定:「別理會,這些都是假象。你的父親……不可能還在人世間。」


    虞流淮比江半要淡定的多,他怕兔子一下子被古惑了,又想去捂住他的眼睛。


    沒想到江半卻鬆開了他的手,他看著那地上還在掙紮的人,臉色隱隱泛起一層病白,咬了咬嘴唇,勇敢的往後看去。


    那確實是他的父親,沒錯。


    隻是江半很少看見這樣的他。


    在他逐漸甦醒的記憶裏,以前的認知中,他的父親是一個溫和儒雅的人,說起道理來,都讓人信服和認可。


    他記得他的父親,還有一眾的信徒,全是他善舉累積起來的人。而眼下,這個人卻拿著一把很袖珍的槍,結束了那個還在地上痛哭打滾的人。


    巨蟒的獠牙一口啃碎了那個人的骨頭,廢了對方的一隻手,而他的父親,卻是直接結束了對方的生命。


    他待過的地方,留下一灘粘稠血液,江半感覺到自己快要吐出來了,眉頭越皺越緊。真的到了忍不住的時候,整個人開始開起來抖。


    虞流淮將人抱在話裏,不斷的安撫著,「別聽,閉上眼睛,聽話。除非這是錄像,不然沒有真實性可言,半半,你現在記不起來以前,不能輕易亂信。」


    「錄像?」那個漂亮男人好像真的聽得到他們說話,笑得有些癲狂,「你們再睜開眼睛看看,這確實是錄像啊。」


    好像有什麽緊繃的弦,在江半的身上一下子斷了,他晃了晃腦袋,那些他覺得很假的陽光和模糊的景象,此時真的變成了在銀幕上放著的東西。


    「江半,你還不打算回江家了結這最後的一切嗎?這可是你們欠我的。」


    或許是因為珠子散發出來的氣味和粉末不夠維持時間,江半一點一點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實際景色。


    他會一下子看見那麽多場景的,真的是一段又一段但我錄屏。


    而他的父親,最後一個鏡頭還依舊停留在那裏。他不敢再說是假的,因為他看見他的父親手裏,拿著的槍,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


    或許,他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是他父親留給他的,而他絲毫不知道。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註定一般。


    這裏隻剩下一條還在草團裏的小綠蛇,和那個漂亮男人投過來的在線視頻。


    江半默了默,回頭看了眼虞流淮,才轉而正式對對方說道,「我的父親,若是犯了錯,我自會竭盡全力彌補。但是你,你做了什麽?」做了什麽讓這裏變成這樣?


    甦醒到現在好幾天,他的記憶被一點點喚醒,也朦朦朧朧知道這些年發生過什麽。可是,如果他好不容易跟虞流淮重新走到一塊的話……


    他是自私的。


    他不想再回去江家,再度成為別人的棋子。


    「我見過你身旁的那個人,你把他變成了那樣,就算看起來是活著的,但他還是原先的那個人嗎?」


    江半不知道變故從何生起,卻知道,這個漂亮男人,犯的錯比他的父親,還要大。


    「你懂什麽?!」漂亮男人早已沒有了那種漂亮的底蘊,現在放在江半麵前的,是一個求愛而不得的可憐人而已。


    「如果不是你的父親,和他那個狼心狗肺的爸爸,我們倆個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當初答應過我的,隻是假結婚,然後簽了合同就離掉,都是因為你爸爸設的局,他才無法掙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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