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你還是不夠餓。」


    江半又又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男人狠起來是真的會讓他這麽做的。


    他看著所謂的床板,冷冷硬邦邦的,用了畢生能夠用到的演技討擾:「先生……你不要讓我吃床板好不好,吃了會不消化的,求求你了……」


    一股噁心感湧上了喉頭,又被兔子強行咽了下去。他什麽能力都沒有的時候,也是這麽求著洞穴裏的那條蛇的。


    蛇養著他,是為了吃他。


    虞流淮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麽不同。


    「先生……你能回來陪陪我嗎……這裏麵很黑……又冷……」


    對麵一直沒有說話。


    「先生……」


    啪嗒一聲,通訊直接被人掛斷了。


    江半看著那個逐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良久沒有動彈,後來發覺他沒有這個手機的密碼,除了撥打報警電話,毫無用處。


    可是,報警電話也不管異生者的糾紛的,更何況是一隻沒有錢的兔子。


    江半又縮回了小窩裏,翻了個身把整隻兔子都埋了進去,這次連耳朵都沒有露出來,把自己裹成一顆白色兔球湯圓。


    虞流淮這個人……真的是油鹽不進,他正常講話也不行,聲音重了也不行,撒嬌也不行,真的是人愈發的年歲長,脾氣也愈發的古怪。


    兔子把耳朵蓋在眼睛上,胃裏不斷的翻湧著,好像有隻手在其中作弄,時而擰緊時而翻攪。


    睡著了就好了……


    睡著了就不餓了……


    他做不到真的像虞流淮所說的那樣,去啃床板,首先,就算是兔子,也是會挑新鮮的嫩草吃的,其次,他的牙口並沒有那麽好。


    雖然他一開始作為一隻新鮮出爐的奶兔子的時候會磨牙,但他早就學會了克製這種生物本能,他還是想做個正常人的。


    ……


    午夜十二點,門終於被輕輕打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碗熱騰騰的胡蘿蔔粥。


    男人把東西放到床頭櫃上,卻在床上找不到一隻嗷嗷喊餓的兔子。末了有些不耐煩的用手機照亮,才看見了角落裏縮成一團的東西。


    腳步聲很響,兔子一下子就被驚醒了,江半下意識的把自己縮得更裏邊,右手藏到背後,縮進寬鬆的衣袖裏。


    「出來。」


    小被窩抖了抖,兔子果然是很容易受到驚嚇的小東西。


    虞流淮並沒有深究,而是將兔子連同整個窩抱到懷裏,坐回床上,一勺一勺的餵兔子喝粥。


    兩人都沒有開口。


    江半在幾勺熱乎乎的粥下肚後,才抬眼去觀察這個男人。原來……服軟和討好,是真的有用。


    他好像找到了能和現在的虞流淮和平相處的一點技巧了。


    粥不多,幾勺就喝完了。


    可江半還是覺得餓。


    虞流淮在收拾碗筷,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兔子,直接想起身。


    但兔子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小手捏住了對方的衣角,見對方沒有反抗,他才慢吞吞的往人家懷裏鑽過去。


    虞流淮目光下垂,落在兔子黏著他的手臂上,微微皺了眉:「做什麽。」動手動腳的,他有些不滿。


    虞流淮又問道:「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這樣玩弄人心。在那個電話裏也是,跟要哭了似的,黏黏糊糊的說一些逾矩的話,回來卻睡著了。


    兔子不懂他在指什麽,疑惑的抬起頭:「什麽?」


    虞流淮的耐心總是那麽一點,臉上明明白白的擺著不耐煩的情緒:「我說,你以前也是這麽指使我的麽?」要我回來陪著,自己卻睡著了。


    兔子忽然坐正了些:「我沒有!」


    江半遲來的感到有哪裏不對勁。他們以前怎麽樣,虞流淮不記得了嗎?!為什麽要問他這種話?


    以前他隻是伸個手,虞流淮都知道往他手裏放糖果。哪來的支使可言?!


    兔子緊緊的盯著對方看,試圖從他那些細微的表情裏,看出些什麽。又道,「過去……你很疼我。」


    你什麽都肯為我做,都不用我多說。


    虞流淮像是聽見了什麽很好笑的笑話一樣,把兔子從懷裏推出一些距離,「我很疼你?我那時就跟你上過了嗎?」


    還沒等兔子說話,虞流淮就自我肯定:「是上過吧,食髓知味,才對你百依百順。」


    虞流淮並不掩飾他的記憶受損,畢竟曾經兩個相熟悉的人重新在一塊,過久了遲早都會知道的。


    他從這副軀殼裏醒來,拖著一副快將燈枯油盡的身體,心髒裏甚至還保留著那種肝腸寸斷的痛意來。他倒是想了解,為什麽他那個時候那麽蠢。


    日夜思索,都完全不能理解過去的所作所為。是什麽讓他這麽喜歡這隻兔子,對找上門的親生父母視而不見。


    又是憑藉著什麽樣的心情和意念,在江家的最後一夜,心甘情願的同那夥人離開的。


    譬如此刻,他說著惡劣的話,看著兔子難受的模樣,心裏也沒有多大的快意。


    果然,那隻兔子,眼睛裏開始泛紅了,好不可憐。


    「虞流淮……你怎麽了?」兔子支起一半的身子,眼中很破切,嘴角變得無比的僵硬,鼻尖都在小幅度抖動,看得出來克製不住的慌亂。


    「你……」恐懼和慌亂一下子占據了兔子的整個胸腔,那些細枝末節終於在江半的眼中被無限的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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