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笑出了聲,胸腔裏一陣震動,笑聲清脆響亮無比。


    …………


    第二天在劇院裏,王北山捅了捅一臉睏倦的唐黎,語氣有些揶揄:「餵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怎麽一副操勞過度的樣子啊。」


    「別提了,我公司的事情一大堆,昨晚做了一晚上通宵。不過這麽多年也算是習慣了,不是啥好提的大事。」


    「是是是,老唐你大忙人是不假這我知道,但我就不明白了,怎麽這傢夥也是一臉使用過度的樣子啊?」王北山偷偷指了指台上。


    唐黎一看,果然薛顏珂今天臉色有點蒼白,被燈光一照,俊美的臉上眼睛下的陰影根本藏不住。


    「……誰知道他昨晚忙什麽去了,他好像是後天期末考試吧,大概是看書看晚了。」


    王北山一臉不相信:「嘖嘖嘖,說不定是打遊戲去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不都喜歡打網遊?我家兒子最近就迷上了《寂滅》,還怎麽都戒不掉。一沒看緊就是玩到深夜裏。我看薛顏珂估計也差不多吧。」


    唐黎根本不相信:「不會,他不是那種人。我說過不讓他玩遊戲的他就不會去做的,我跟你說這孩子的優點就是聽話。」


    ……他當然沒有玩遊戲,隻是他做的事情你要知道了,絕對會比打遊戲更讓你氣得四腳朝天就是了。


    此時此刻薛顏珂站在台上聽著王珂演唱歌劇,麵對那空靈的聲音他似乎有些過於冷淡了,至少其他排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


    接下來一場排練戲是他的,王珂下台來到幕後對他笑了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但薛顏珂的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他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將衣服理好便出去了。那一刻王珂有些驚訝,因為她明顯感覺薛顏珂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納西塞斯」站在台上一箭射中了獵物,那樣風華絕代的英姿一瞬間就捕獲了無數仙女們的芳心。幾個小仙女們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帶了些紅暈,她們一齊相互鼓勵著上前來到「納西塞斯」身邊,為首一個小仙女羞澀難為情地開了口:「啊,納西塞斯,最為俊美的河神之子。你的英姿是那樣令人傾慕,請問你是否能接受我對你愛呢?」


    她們都很漂亮,相互聚集在一起猶如從花盛開,但薛顏珂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們卻無比厭煩。不夠,這樣是不夠的。僅僅是這樣的女人怎麽配得到自己的愛?她們離自己心目中那個完美的標準實在差多了,如果那個人是天上獨一無二的明月,那她們就隻是地上的塵埃罷了。


    「哈哈,你們算是什麽呢?隻是一些還沒長大的小丫頭罷了,我根本瞧不上眼。快些離開吧,不要再來令我煩惱了!」納西塞斯臉上帶著無比譏諷的神情,冷酷的話語拋給他不愛的少女們。


    仙女們受了這樣的拒絕紛紛傷心流淚,她們充滿怨恨地看了納西塞斯一眼便甩手轉身離去了。


    王北山瞪大了眼睛盯著台上看,被薛顏珂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表現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轉過頭問唐黎:「你幹了什麽?你看看他的表現,難不成你讓他一夜之間談了場戀愛?!」


    唐黎也是一臉困惑迷茫:「我沒啊……我也不知道。」


    「這明顯就是有喜歡的人的表現啊?若是沒有,那說明他演技也太精湛了吧!」


    唐黎看著台上沒有移開眼:「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沒和我說過。」


    排練到了薛顏珂的最後一場戲——納西塞斯對著湖水中的倒影愛憐不絕,以為那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愛人。為了節省道具經費,在排練中工作人員們直接拿了一隻臉盆接了半盆水,假裝是湖水放到了薛顏珂麵前。


    其實麵對這樣無厘頭的道具很多人都笑了,大家覺得要是自己能對著一隻臉盆愛得死去活來,那是有多自戀啊。幾個姑娘們在道具一上來的時候就笑噴了,紛紛覺得一會兒薛顏珂也得笑場。


    但是薛顏珂一上場氣息根本就變了,一絲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趴在地上,手肘支撐起一些身子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眼神有一瞬間恍惚了一下。


    水裏的倒影……是自己最完美的愛人,他是那麽美好那麽令自己瘋狂。在人世中自己所尋找的一切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像是靈魂得到了歸宿,像是饑渴即將死去的植物被澆灌拯救。若是能得到他,那便是足以付出一切代價。


    薛顏珂嘆息般喘了一口氣,眼裏帶著小心翼翼的深情:「你是誰呀……誰把你帶來這裏的?恕我無禮,你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人了,我從未有過這樣心動到即將死去的感覺,啊,你的出現簡直是我人生的奇蹟。」


    唐黎聽著那樣暗藏情|欲的話語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看著台上那個匍匐在地上對著「愛人」告白的少年一陣恍惚,心跳一點點加速起來。


    「美人啊,你擁有我的一切,我的心已經屬於你。」納西塞斯執迷不悟地對著倒影說,「請對我說說話吧,讓我感受到你,請你接受我對你的愛,我愛你,我那樣愛你,勝過一切勝過我自己地愛你!」


    唐黎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跳快得讓他彷徨無措而眼睛卻無法從台上移開。他盯著薛顏珂,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像是輕柔的羽毛一般撓過了他的心尖。


    「哪怕你不回應我也沒有關係。」薛顏珂眼中寫滿了深情,「你隻要知道我愛你,我最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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