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顯若有所思:「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徐夫人卻麵色如常。或許是不想在將軍麵前揭醜吧。」


    洛寒玨看向天空,「可能吧。這麽多年不見,夫人當年有恩於我,這恩情總歸有一天是要還的。」


    早餐被人端過來,洛寒玨聞著味道,香氣撲鼻,這暖重的熱騰下,她稍顯鬱氣的眉眼也輕緩開。洛寒玨拿起湯勺,心想以後也可以多來這裏吃吃。


    洛寒玨剛準備用餐,背後傳來交談聲。


    「不好意思……剛剛那是最後一份的餅了。」老闆為難地說。


    洛寒玨看著手中的餅,林顯也出聲:「將軍的運氣真好,這裏的餅是現做現賣的,來晚了就吃不到了。」


    洛寒玨很餓了,無暇顧及旁人的瑣事,對林顯的話也不置一言,湯勺滾熱的鮮味隻差鼻息間一寸送入口中。


    湯勺磕碰到唇角的那一刻,和老闆交談的聲音響起。「無礙,下次再來,希望能吃得到老闆做的餅。」


    洛寒玨突然感覺腹中甚飽。


    ——————


    溫言拿著餅在洛寒玨的對麵下,本來她想走了,哪知道洛寒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幫她買了一碗餛飩,溫言有一瞬間懷疑洛寒玨是不是用上了輕功,眨眼的工夫,人已經坐在位子上,直勾勾地看著她。


    溫言舔舔後齒,看了眼洛寒玨的位置。


    還坐在靠外的那條道上,這人是不是真怕自己拿餅跑路啊?


    溫言憤憤咬開燒餅,的確是醬香濃鬱,酥脆可口,鹹香的醬汁裹夾著剛出爐的烤餅,咬開一口,牛肉餡的辛辣味在舌尖跳躍,讓人胃口大開,難以自拔。


    享受了美食,心情也好了很多,溫言盯著肉餡,小聲道:「還不錯,怪不得早上就賣空了。」


    「這裏的餛飩也很好吃,殿下,嚐一口。」洛寒玨自然地接上話,把剛上的另一份湯碗往溫言方向推了過去。


    溫言也不客氣拿起湯勺擓了一口,觸到醇厚湯口的一剎,小王爺長睫微顫,又盛了半勺。


    洛寒玨嘴角微微勾起。


    一開始溫言以為吸引她的是烤餅的味道,沒想到卻是這碗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清湯混沌。


    溫言嚐過山川百味,舌尖細細一抿就能透析出了點滋味。


    湯底是雞骨熬製成的,還用了些特殊的香料調味,撒上的蔥花和香菜在熱湯裏徹底激發出蔥香原味,顆顆餛飩肉餡多皮薄,味鮮湯濃,就論這烤餅和做餛飩的手藝已經可以和府中大廚的手藝不相上下了。


    洛寒玨眼神柔和地看著溫言吃得津津有味,小朋友還是這麽喜歡吃這些熱乎的東西。


    等溫言吃完最後一口突然想起,這餅還是洛寒玨給自己的,她剛剛隻顧著自己吃了,洛寒玨的情況又是如何。


    溫言抬眼看向對麵的碗裏。


    餛飩一隻也沒動,透亮的湯底都有些淺淡的凝絮漂浮在表麵了。


    溫言不自覺蹙眉。


    突然,視線那人抬起手,正準備把微涼的餛飩往嘴裏送去。


    溫言敲了一下湯勺,清脆的瓷底擊出一聲響。


    站在外邊支攤的老闆悄悄往這角落瞟了一眼。


    溫言放大了聲音:「老闆!」


    「唉!您有什麽事嗎?」


    溫言朗聲道:「再上一碗餛飩吧。剛才勺子落地了,沾了灰。」


    在某人默默的凝視下,洛寒玨收回了捏著碗勺的手。


    靜默的幾息之間,老闆手腳還算麻利,立即就撤走了桌上多餘的餐具和餛飩,送上了新出鍋的美味。


    看到湯麵上的淺蔥,溫言自認和洛寒玨兩清了。


    「那將軍慢用好了,這頓的用費算在本王帳上,將軍不必破費了。」一邊說著,溫言不著痕跡地往腰帶裏一模,細膩的布料裏空空如也,溫言不信,再一摸,好傢夥,兜比臉還幹淨。


    溫言嘴角半勾不勾的假笑頓然僵住。


    一直不出聲的洛寒玨自然看到溫言的摸摸索索,看她從兜掏到衣袖兩側,半天了也沒掏出什麽,女人垂瞼中笑意浮上眸底。


    溫言就聽著對頭緩緩出聲道。


    「能為殿下排憂解難,是寒玨的榮幸。殿下能賞臉,吃寒玨推薦的這些吃食,不慎惶恐。」


    「倒不必如此,將軍勞苦功高,能和將軍偶遇同席,本王也覺得今日的出遊也有了趣意。」


    溫言硬是抵著上膛把這些話平穩出口,她是知道覺得自己每每對上洛寒玨,就老是會在洛寒玨麵前出糗。無論是酒,還是這碗餛飩,難不成這坎就真過不去了嗎?


    小王爺對上洛寒玨略帶笑意的眼神,聰慧的小孩怎麽會不知道剛剛那些話是遊刃有餘的大人順勢給她的一個台階解圍。


    係統:王爺你的心跳好快啊。


    溫言:閉嘴。


    溫言假裝自己血液沒有往上湧,聲線強壓著鎮定:「將軍的好意本王心領了。若是將軍哪日休沐可以來安王府,本王定設宴盛情款待將軍。」


    說這句話之前溫言的本意是想把氣氛掰回去,她覺得自己再和洛寒玨獨處下去,自己往日冷漠成熟的形象要一點點崩塌了,而洛寒玨好歹一個臣子,給她台階肯定會下了,之後她就可以順勢告辭了。


    總是在這方麵,溫言對洛寒玨有著微妙的信任。


    洛寒玨喝了一口熱湯,隔著一片暈開的湯霧中,輕輕淺淺地說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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