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雁安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到老夫人停下誦經,隻見老人家把佛珠放在桌子上,又將房內的薰香換了出去,打開窗子透透氣。


    「祖母……」紀雁安小心翼翼的先出聲,心裏揣摩著是不是祖母生氣了要不然怎麽這麽久不理人?


    老夫人開過窗子之後坐回正位上,眼睛故意不看著紀雁安,隻輕輕應了一聲。


    這幅表情讓紀雁安心裏更害怕了,就差沒衝上去抱緊老夫人大腿說一句我錯了,可宋憶在旁邊,她怎麽也拉不下臉來去這麽幹。


    「雁安啊……」


    「哎,孫女在!」


    沒等老夫人說是什麽事,紀雁安就積極的應下來,還笑嘻嘻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原本還想板著臉嚇她一嚇,可見紀雁安如此可愛也捨不得了,隻好柔和下來,伸手讓紀雁安來到自己身邊。


    紀雁安見她終於恢復和藹,也是鬆了一口氣,頭一次「拋棄」宋憶自己來到老夫人身旁,輕輕坐在一邊,手被老夫人握著,祖孫倆重現了在馬車上的那一幕。


    隻是老夫人這次頭上沒有太多的首飾金簪,很平常的綰著:「雁安,真的想好了要帶常綰去京城嗎?」


    紀雁安看看常綰又看看老夫人,很是堅定的點頭,不過她沒有說話,主要是怕說一句錯一句。


    老夫人很欣慰的笑著,另一隻手招呼常綰也過來,偏偏宋憶還站在那裏,像是與眼前這個氛圍格格不入。


    「宋憶,來,在我身邊!」紀雁安不服氣,必須要讓她也過來。


    宋憶拗不過她,隻好十分不情願的站到紀雁安一邊,隻是眼睜睜看老夫人手裏握著紀雁安的手。


    「哈哈哈哈,改日回京,常綰便很難再回來了。拿上我的書信回常府收拾收拾東西,和親人們說一聲,也省得他們擔心。」這是老夫人要對她說的話。


    可到了紀雁安這裏,老夫人嗔怪似的看了,指頭戳了戳紀雁安的腦袋:「小丫頭,還敢拉著一個大男人上街亂吆喝,你可知道萬一說錯一個字,你的聲譽可和霍修遠一起沒了。下次再做這麽危險的事,當心祖母生氣。」


    紀雁安被戳了腦袋,心裏卻暖暖的,拿起一塊桌子上的糕點就往老夫人嘴裏送:「嘿嘿嘿,祖母,雁安沒事的。有宋憶在呢,就算我說錯了什麽,她也能救我於水火之中。對不對呀……」


    說著,紀雁安也趁宋憶不注意給她塞了一口相對不是太甜的糕點,宋憶愣愣的將糕點咽下去,然後點頭稱是。


    像極了紀雁安拿糕點買通了她。


    「宋憶姑娘也不能一直陪著你。早晚要學會為人處世之道。」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著紀雁安,可看她那似懂非懂的樣子終究還是笑著嘆了口氣,「罷了,雁安吃一次虧,便什麽都懂了。」


    這話紀雁安本還不以為意,可不久後的一些事,讓她不得不感嘆老夫人果真料事如神。


    話歸正傳,老夫人倒也不繼續勸她了,將腰牌和一封信拿出來遞給常綰,打發她回常府後,老夫人才正經起來。


    老嬤嬤識趣的把木門合上,屋內留下三人和緩緩升起熱氣的茶盞。


    「想到回京城後,該如何對付紀童安了嗎。」老夫人穩坐上方,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可她就是想聽聽紀雁安自己有什麽看法。


    紀雁安的小手撐著下巴,將自己早就打算好的告訴了老夫人,可老夫人卻搖搖頭。


    「凡事不能隻看這些,你想要扳倒一個人,不僅要知道她這件事上的對與錯,還要為自己扳倒她的路上剷除禍患。僅僅一個吳詩媛,是不是就讓你手足無措了。」


    老夫人這話頗有宅鬥冠軍那味了,吳詩媛曾讓紀雁安的確很難辦,若不是紀母及時趕到,或許處理起來真的和老夫人所說的一樣,令人手足無措。


    老夫人雖說話霸氣十足,可眼眸之中還是含著萬千寵溺,她看紀雁安的眼神溫柔似水,卻在看到宋憶的時候,微微變得複雜。


    宋憶就像一個木頭人站在紀雁安身邊,自家這個小孫女還笑的很開心,殷勤的為宋憶搬來板凳坐下。


    看宋憶乖乖坐下,紀雁安也安心了許多,靠在老夫人肩頭撒嬌似的請求教導:「那祖母……雁安是小輩,無論如何也不做不到去頂撞那些比我年長的啊。」


    意思就是要老夫人教導一下,如何在既尊重別人滴水不漏的同時,能讓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以為老夫人能夠說出來如何的金玉良言,誰知她為紀雁安量身打造的方法就是——身份碾壓一切。


    「雁安是我紀府高高在上的嫡出大小姐,當朝太後皇帝寵著,你隻需給那些和你同等身份往上的人尊重,就連太妃你都敢不敬了,我們便也無須怕什麽。」老夫人身在鬆州,卻對什麽事情知曉的一清二楚,與身在京城一般無二,甚至連紀雁安懟渣男母女的事情都知道。


    紀雁安被當麵說出來這件事,有點不好意思的捂住臉,悶聲道:「那太妃太過分,孫女氣急了才說了幾句。」


    老夫人看到紀雁安這幅不好意思的樣子就想笑,她那雙蒼老的手撫上紀雁安的腦袋,軟軟的髮絲在老夫人指尖劃過,的確手感很好。


    「雁安不必如此,那太妃不敢找你的麻煩,你要做到的是用好老天給你的這個身份,如果你的兄長和父親是用來讓紀家光耀門楣的,那我們雁安就是應該高高在上做紀府的大小姐。」大概也正是因為有這種思想的灌輸,原主從小便有傲骨在身,即使太過嬌縱也從來沒有人敢說她,甚至還憑著這一身傲骨與身份,讓那個渣男主把她視為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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