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 一邊是山體,一邊是山坳,山坳處的樹梢上都掛著白霜, 整個世界像是陷入了水墨色的山水畫裏。


    天地之間隻剩白和木墨色。


    唯有尚清茴一抹綠,出現在她眼前。


    路上不止她們兩家來拜佛,其他的行人也不少。


    看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求而不得的事。


    很快, 尚清茴就和卞映凝沒法再說上話了, 有路人攔在了兩人中間。


    有些不對勁。


    平常尚清茴生氣也是咋咋呼呼的,怎麽今天,這麽低落呢。


    冷暴力?


    卞映凝眉頭一擰,一麵想著自己做了什麽惹到她的事, 一麵跟了上去。


    這一想,就想了一路。


    走走停停, 爬了大半小時, 幾人終於到了山頂。


    整個世界像是突然明亮了起來一樣,莊嚴肅穆的寺廟麵前是一片空地, 視野寬闊, 遠望是h城連綿成片的城區, 如今雪色皚皚。


    近處是橙紅的寺廟, 半掩在雪下,寺廟周圍還有很多古樹, 枝葉婆娑,棵棵冠如傘蓋。


    幾人在寺廟門口停下,有幾個穿著灰布衣袍的和尚出來接待。


    卞映凝還在微微喘著氣,鼻息間縈繞著香火的味道,讓人心有些安定。


    「施主們,這邊請。」一個看起來是主持的人帶領幾人進去。


    廟門前的地方很大,終於沒人把兩人隔開。


    卞映凝走到尚清茴麵前,她也還在喘,雖然天氣冷,但爬了這麽高的山,小臉已經紅撲撲的。


    因為熱,她還把帽子往頭頂上推了推,本來包裹得嚴嚴實實、衣領遮住下巴的羽絨服拉鏈也被拉到了胸前,咋一看還有些「衣.衫不整」。


    卞父和尚父跟在住持身後,不知道在和住持說什麽。


    歐陽翡和卞母則挽著手,很是要好似的說著悄悄話。


    尚清楓拿著一個不知道誰的包,跟在四人後麵,倒沒人注意到她們兩個。


    「今天心情不好麽?」卞映凝忍不住再次問。


    彼時尚清茴正掀著衣領抖風,想排排衣服裏麵的熱氣,卞映凝話音剛落,眼角落到了尚清茴的脖頸處。


    她側脖上有什麽紅色的東西,在她嫩白的肌膚上一閃而過。


    卞映凝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想細看。


    但尚清茴掀衣領的動作是無序的,她隻掃到了一眼,後麵尚清茴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把衣領豎好,沒再扇風了。


    「挺好的。」她沒什麽感情的回道。


    卞映凝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不如直接喊自己別跟她說話,或者發脾氣也行,起碼不要這樣,也不是不理你,但這個「理」,理得人心裏更煩悶。


    「凝凝,清茴,進來了。」卞母跨進廟門後回頭看了眼她倆,發現還沒跟上來,喊了一聲。


    「好。」尚清茴說著越過卞映凝往廟門口走去。


    與卞映凝擦肩而過的瞬間卻被她扯住了胳膊。


    尚清茴還沒回過神,卞映凝就帶著憋著股狠勁的氣勢扯著她往回一拉,在尚清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掀開了她的衣領。


    一抹鮮艷刺眼的吻/痕印留在尚清茴側脖靠近鎖骨一點的地方,刺痛了卞映凝的眼。


    「這是什麽。」她低聲問。


    尚清茴掙脫她的手,把衣領合好,本來一臉不善的她在看到卞映凝鐵青的麵色時,她忽的一笑:「不會吧,你不懂這是什麽?」


    卞映凝抿緊了唇,隻覺得喉頭髮緊,整個人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一樣,難以呼吸。


    就是因為她猜到,所以才不想去相信。


    「是……是誰?」是誰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你不認識。」尚清茴說著挺直著腰板,含著點難以察覺的勝意,下巴微抬的走進了廟裏。


    卞映凝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鼻尖發酸。


    她遇到其他人了。


    這是她想要的麽,這不是她想要的麽。


    她做到了,她又在難過什麽。


    「凝凝還沒來麽?」


    住持帶著人先去用艾草水淨了手,才帶他們到了大雄寶殿裏。


    卞嘉庚把主持遞過來的香給了卞母,剩下的想給卞映凝時卻沒看見她的身影,問道。


    「來了來了。」卞母也回頭去尋,剛好看見卞映凝進來。


    尚清茴也假裝不經意的回頭掃了卞映凝一眼,她微垂著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心裏突然升起些隱秘的快感,同時還有一絲竊喜。


    原來她對自己,也不是無動於衷嘛。


    卞映凝宛如行屍走肉般,跟著一起跪拜。


    隨後卞父和尚父帶著尚清楓不知道去找哪個大師聊什麽了,也沒管他們,


    歐陽翡則輕車熟路的領著她們說去求個簽,看看如果今年還有什麽未完的憂愁能不能求得個解法,以及給來年求個福氣。


    每次來的流程都基本一樣,尚清茴有些興致缺缺,拜完佛後出去自己逛了逛,故意到了最後麵才去求籤。


    以往求的簽也不能說不準吧,隻能說她平時沒什麽煩心憂愁的事,所以求得的簽不是說什麽一帆風順步步高升之類的,就是運氣亨通前途無量。


    不過今年負責求籤這邊的人好像換了一個?


    尚清茴奇怪的看了眼坐在簽台後麵的和尚。


    看起來也是到知天命的年紀了,手上拿著一串佛珠,閉著眼,正在有節奏的掐著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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