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的街頭, 回蕩著商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劉怡牽著小狗子佇立在熱鬧非凡的街道,腦海劃過物是人非的感覺,沒有前世高樓大廈簇擁, 處處散發著小鎮古樸氣息。


    劉怡想去趟布坊,買布給徐二郎和小狗子做新衣裳, 讓徐二郎先去萬福樓,她買好布後再去跟徐二郎匯合, 徐二郎不放心, 非要跟著一起去。


    許是第一次來鎮上,看著熱鬧的集市,小狗子興致高昂, 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要不是劉怡眼疾手快,小狗子早就不見人影, 跟他們走散了。一路上給小狗子買了不少吃食, 劉怡也沒委屈自己,品嚐了一番古代地道的小吃。


    街道兩旁商品琳琅滿目,人潮湧動,商販簇擁兩旁,胭脂水粉, 各色木製品,劉怡好奇上前看了看,手工稍顯粗糙, 款式卻很是多樣,瞧著,劉怡不覺讚歎,古人果真心靈手巧。


    澧縣雖處地偏,卻緊靠驛站,人流多,是上京的必經之路。澧縣以前是鄉鎮,後來建了驛站,才改名叫做澧縣,但人們依然習慣將澧縣叫做澧鎮。聽徐二郎說,澧縣有幾家有名的布坊,看著街道兩旁擺設的布匹,劉怡反倒歇了去布坊的念頭。


    布坊布匹價錢昂貴,街上擺的應該便宜些,凝視著街上穿梭的人流,陽光的欒輝閑散灑落在斑駁的青磚之上,越過高聳的庭樓,給喧囂的街頭,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行走著,仿佛置身在一副色彩斑斕的畫卷之中,莞爾失神。


    街前,每隔小段距離,便聳立著一棵古樹,上麵三三兩兩停留著幾隻覓食的麻雀,也不怕樹下行走的路人,不時飛下樹枝,落在地麵啄食,各色人群,或豐腴,或瘦小,或強壯……


    “二郎,我們不去布坊,就在街頭問問。”劉怡回頭望了徐二郎一眼,雀躍站在喧鬧的街頭,牽著小狗子的手,徐二郎跟在身側,不時擋開擠上前的人群,憨實黝黑的麵容,帶著一股子土氣,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張望幾眼,撩起下垂的衣袖,視線劃過兩旁的酒肆,耳畔充斥著他們粗魯的行酒令,掠過那帶著三分的豪爽姿態,濃鬱酒香撲鼻而來。


    “嗯,聽你的。”徐二郎不置可否,對這些他並不熟稔。身上的衣裳,都是前些年舊衣物。聽劉怡說來鎮上買布匹做衣裳,徐二郎心情很好,很久沒被人這麽在意過了。


    讓徐二郎牽著小狗子,上前詢問小販布匹的價格,走了好幾家,心裏默默對比,比布坊便宜些,價錢相差不大,不過色澤上稍微差了點,許是染色時,顏料沒攪勻,看了看,心中有了底,拐進一條巷子中,停了下來。


    劉怡伸手摸了摸布匹,還算不錯。以前在劉家時,冬天極冷,家中沒有閑錢置辦衣裳,身上穿的衣裳是在裏麵填了些蘆花,劉怡旁敲側擊問了,這裏還沒種植棉花,劉怡留了心,將村裏的雞毛、鴨毛都收好,然後趙氏弄好把雞毛鴨毛塞進去。這事沒敢讓村裏人知道,畢竟雞毛鴨毛就那麽點,若家家戶戶都學了,怕是誰都穿不上。


    好在河邊蘆葦倒是不少,蘆花塞進去,雖比不上雞毛鴨毛那麽暖和,比麻衣要好上許多,絲綿是大戶人家才穿得起,他們哪敢肖想,徐家雖殷實些,可也沒這般奢侈,入秋河邊蘆花不少,劉怡早早提醒小周氏,打了不少蘆花,放在屋裏收著,徐三郎常年進山打獵,家中留了不少獸皮,好的裘皮卻是拿去鎮上販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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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漢坐在青苔上,手中拿著個煙袋,坐在一旁,見劉怡上前,沒急著起身搭理。


    “老伯,布匹怎麽賣?”劉怡開口問著。


    “絹六錢一匹,棉布三錢一匹,白布兩錢。”老漢沉聲,吞吐著煙霧,淡淡應著,跟兩側吆喝聲顯得格格不入,劉怡沒怎麽在意,這價錢差不多,絹價錢貴,劉怡沒想過買,倒是夏天時,買些做短衫晚上睡覺時穿著還不錯,短衫用不了多少布,冬天卻是不行。一番商討下,劉怡花了三百三十文買了一匹白布,半匹棉布。


    買好布匹,去油鹽牙行買了些油鹽,幾人就朝萬福樓走去,豬肉在村中也能買到,從鎮上買回去到不怎麽新鮮,還要拿很遠,牙行中其他幹貨劉怡看著不錯的也買了些,沒多久就是臘月了,臘月再買,估摸價錢會更貴,劉怡打著小算盤,提前買了不少東西。


    去到萬福樓,徐二郎見了王掌櫃。


    有著孟家那層關係,王掌櫃倒是沒敢怠慢徐二郎三人,讓小二將人帶去後院廂房。沒過多久,王掌櫃就從前麵走了過去,一番寒暄下,徐二郎將字據給了王掌櫃,王掌櫃一一對賬,將餘錢結給徐二郎。


    劉怡看過字據,錢並不是每次都當麵給的,有時候忙萬福樓那邊便會先寫好字據,月底或是年前,拿著字據去萬福樓,由王掌櫃對賬後,再結賬,不忙時,才會在大河邊結賬,當然有些漁戶急用錢,會要求直接給錢,不答應賒賬。


    徐二郎手中積攢了不少字據,零零散散卻是有十兩之多,看著徐二郎手中那些字據,劉怡不覺感歎,在劉家劉大軍和趙氏,起早貪黑,一年也掙不到五兩之多,新耕地會免租,劉家耕地種了很多年,不算新耕地,每年都得交佃租,侯員外算是厚道,佃租比其他稍稍便宜些,表麵上劉家日子雖過的幹巴巴,比起村中旁人,卻也是不錯,加之劉怡的緣故,劉家小日子已算小康,當然這些都瞞著宋氏。


    不算字據這些,徐二郎拿回家那些錢,劉怡一直都存在箱底,也有不少。一年節儉下來,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卻是出乎劉怡預料之外,無怪乎得知她嫁入徐家後,不少人私底下說閑話,怕是眼紅她。


    照這般算下來,徐二郎一年約莫能有二三十兩收入,對古代尋常老百姓而言,這絕不是一筆小錢,足夠一家老小過上小康日子。


    結了帳,徐二郎將王掌櫃給的十三兩銀錢,盡數交給劉怡收好。劉怡示意徐二郎問了何三的事,王掌櫃詫異,許是沒想到徐二郎會認識何三,王掌櫃口氣鄙夷,顯然是沒將何三看在眼裏,萬福樓背後有孟家撐腰,自是不懼怕何三這個惡霸。


    聽聞何三去下河村找徐二郎麻煩,王掌櫃出言提醒,讓徐二郎去趟孟家,孟家雖是商戶,在澧縣卻是有名的望族,常年跟官府打交道,手頭人脈不少,要對付一個何三,自不在話下。


    徐二郎點頭,跟劉怡出了萬福樓,拿著孟家早前給的信物,去了趟孟家,把何三之事說了遍,孟家倒也沒推脫,應承了下來,答應讓何三不再找徐二郎麻煩,劉怡帶著小狗子沒跟去,訝異孟家會應承這件事,徐二郎卻不願多說,劉怡不好多問,左右事情解決了,算是鬆了口氣。


    在鎮上晃悠了半天,劉怡在僻靜處尋了處小攤,叫了三碗餛飩,與徐二郎慢慢吃了起來,手頭買了不少東西,都讓徐二郎拿著,劉怡手上就提了個籃子,籃子裏麵買了油鹽之類的東西,小狗子許是吃多了零嘴,撅著嘴,任由劉怡怎麽勸說,都不願再吃,無奈,劉怡將多出的餛飩推導徐二郎麵前,讓徐二郎吃了去,免得浪費了去。


    在餛飩小攤前,劉怡喂著小狗子吃餛飩,徐二郎卻說有事,離開了半盞茶功夫,說是孟家那邊有事落下了,回去說一聲,劉怡點點頭。


    吃了東西後,徐二郎也回來了,幾人方才啟程回下河村。劉怡留意街頭,想看看能不能遇上趙寡婦,聽聞趙寡婦在澧縣街頭擺了個燒餅攤,可轉悠了幾次,都沒在街頭哪處看到趙寡婦身影,略微思索,便明白過來,何三使人去下河村找徐二郎麻煩,這事趙寡婦應該也得了信,想著何三的性子,趙寡婦哪敢再來澧縣,這會許是在自家院子裏待著。


    下午,幾人坐著牛車,晃悠回了下河村,老遠就看著楊家楊大牽著一頭水牛,在河邊放牧,河邊一帶長著繁密的蘆葦,各家的牛都在河邊潛水嬉鬧,兩岸各有幾十棵合抱的垂楊樹,襯著深秋蕭瑟,有股難以言明的氣氛。


    從籃子中拿出個小糖人,給了跟著楊大的狗娃,伸手掐了掐狗娃的臉,“狗娃,跟你哥放牛啊!來,吃個小糖人。”


    “嗯!謝謝嬸嬸。”狗娃接過糖人,怯怯抱著楊大的腿,脆生生喚了劉怡一聲,躲在楊大身後就不再出來,楊大尷尬笑了下,連聲道歉,劉怡沒在意,揮了揮手。楊家就靠著楊二嫂子一人打點,楊二愣子是個木頭疙瘩,好吃懶做,家裏孩子除了楊大,其他都太小,最多幫做些家務,地裏農活卻是幫不上手。


    “楊二嫂子是個命苦的,怎麽就攤上楊二愣子這麽個叔子,楊鐵牛一去幾年——”劉怡忍不住歎氣,家裏沒個男人,楊家這些年日子愈發難過,要是楊二愣子是個爭氣的,楊家也不至於落得這般。


    “有人說在鄰縣見過楊大哥。”徐二郎憨聲說道:“卻不知真偽,村長那邊已經讓人去鄰縣打探了,晚些日子應該會收到消息。”


    “有人在鄰縣見過?”劉怡不僅皺眉,聽村裏人談及,楊鐵牛是個憨實的莊稼漢,雖常年在外經商,卻萬不會做出拋棄妻子這等事,為何三年不歸家,是在外麵虧了錢,還是真就出了事……


    “嗯!不過還沒確認。”徐二郎點頭。


    “大嫂那事,娘咋說?”劉怡偏頭,凝視著徐二郎,“大哥這幾日,是在家歇息,還是去鎮上做小工去了。”


    “大哥這幾日在家,娘執意把大嫂送回周家,怕是想讓大哥休妻。”徐二郎皺了皺眉,大嫂行事莽撞,這事若不是她從中插手,萬不會弄成這般,大哥這次恐怕也起了念頭,周家那邊壓根沒當回事,周氏雖有些惶恐,卻不信徐大郎真會休了她,周家調子拿捏的高,周家人還放話說,徐大郎把周氏送回周家,下次別想把周氏接回去。


    劉怡忍不住翻白眼,這周家真是魔障了,徐家做到這份上,擺明是不想接周氏回家,死要麵子活受罪,家裏幾個孩子,平時沒少被周氏用雞毛撣子打,周氏這幾日回了周家,幾個孩子壓根就沒念過她,這情景,讓徐母吃了定心丸,憑徐大郎本事,也不愁再娶一個。


    “大哥也有這意思?”劉怡問著。


    難道這次,徐大郎下定決心要跟周氏分了?想著家裏那幾個小的,劉怡不覺黯然,卻也沒多說。


    徐二郎沉默,沒回劉怡的話,大嫂這次鬧得太過分,大哥約莫是起了心思,“媳婦,這是咱們別參合,大哥會處理好,對了,我給你買了盒胭脂,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盒胭脂,咧嘴憨然一笑,遞給劉怡,今兒在街上閑逛時,見劉怡目光在胭脂上停留了許久,卻什麽都沒買,不由留了心,在餛飩攤時,他說去趟孟家,實際上是街上給劉怡買胭脂。


    劉怡接過徐二郎手中的胭脂,眼裏一閃而逝吃驚,這盒胭脂是她在鎮上時看過的,沒想徐二郎竟然注意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太好了。劉怡第一次伸手抱住了徐二郎,感覺依靠著這個男人尤外安心。


    “二郎,謝謝!我很喜歡。”將胭脂收好,去廚房生火,準備晚飯。煮了紅薯粥,早上剩的燒餅,蘿卜鹹菜,忙活一天,方才把何三的事處理好,心裏輕鬆不少,徐大郎和周氏的事,他們卻不便插言,徐母這次算是狠了心,這次惹了何三,害了徐二郎,那——下次,會不會惹上官府中人……


    徐家隻是尋常百姓家,惹不起那些人,也經不起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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