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這裏是xxx餐廳,請問您上午預定的座位確定是要取消嗎?」


    「是,幫我取消吧。」


    「好的。」


    江景廷從電梯走出走廊時,一眼就看到了喬靜嫻和葉蓁。


    像是有感應一般,在聽到他急促的腳步聲的那一刻,葉蓁倏地回眸,與他遠遠地相望。


    他放慢腳步,隔著距離小心翼翼地確認那眼神中的情感。


    複雜、矛盾、失望、無力、疲憊..


    江景廷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迎著眾人的目光,他走到葉蓁身邊,依舊是那身矜貴優雅的英式定製西裝,隻是不似以往那般從容沉穩。


    他的呼吸有些許的淩亂,黑眸鎖定在葉蓁身上,不顧母親保鏢或是其他不相幹的人還站在一旁,輕聲問:


    「蓁蓁,你——」


    葉蓁看起來臉色格外陰鬱,眼底一片青黑,臉頰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江景廷抬手,想摸摸她的臉頰,卻被葉蓁擋住。


    「景廷,我沒事,今天拍戲時化了妝,還沒來得及卸。」


    劇組有規定,要等一天的拍攝結束了才能下班,郭鳴喬對演員要求極高,在劇組十分專製,說一不二,原本是不可能提前放她離開的。


    到底是楚菲替她求情,再加上她對郭露有恩,郭鳴喬這才勉強將她放走。


    因為走得太急,連角色的妝也沒來得及卸。


    葉蓁低下頭,有意躲開江景廷深沉的目光。


    江景廷抿唇,心底傳來刺痛的感覺,他轉身,將葉蓁護在身後,看向自己的母親。


    而喬靜嫻同樣也在冷冷地注視自己的兒子。


    從他現身的那一刻到現在,盡管有她這個母親在,兒子第一時間看向的、關心的卻是葉蓁。


    關心則亂,看來自己的兒子為了這個葉蓁已經徹底失去分寸了。


    喬靜嫻眼中寒意更甚,銳利的目光似箭,直指自己的兒子:「剛跟我吵完架就回國找她,景廷,你非要這樣忤逆我嗎!」


    母子的眉眼極為相似,江景廷眉梢的冷意不輸喬靜嫻,「母親,同樣的話我在美國已經說過一遍了,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同樣的話?」喬靜嫻冷笑著重複:「什麽話?是你那些像孩子一樣幼稚的非她不娶的可笑承諾嗎!」


    她怒斥的話語落下,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立刻一緊。


    葉蓁被江景廷護在身後,臉色晦暗不明,身側的手漸漸收緊。


    江景廷周身氣場越發的冷硬強勢,無盡的寒意從眼底蔓延至全身,「母親,我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我和蓁蓁。」


    「我為什麽去美國,您自己心裏清楚。」


    「杜容華做的那些事,有必要讓我再重複一次麽。」


    喬靜嫻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不顧形象地怒喝道:「混帳!這就是你和我說話的態度嗎!」


    江景廷麵無表情道:「是您要逼我的。」


    喬靜嫻怒極,抬手就要揮向他的俊臉。


    一霎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連張醫生也抬著頭,目瞪口呆地看著母子倆針鋒相對的場景。


    林莫大驚,「夫人,不可以——」


    江景廷定定地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


    最終,喬靜嫻的巴掌沒有落在他臉上。


    她看著兒子眼中如幽潭一般的冷然和沉肅,顫抖著收回手,腦海裏的某種認知漸漸崩塌。


    在這一刻,她清晰無比地感知到,這個一向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他的想法,她作為一個母親,無法撼動分毫。


    一種難以言說的難堪瞬間席捲了她。


    喬靜嫻聲線破碎而顫抖:「好!真是我的好兒子!」


    「我生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現在為了一個外人這樣頂撞我!」


    「母親,你不必偷換概念,你知道的,這不是一回事。」


    二人的爭執一字不落地聽進葉蓁耳朵裏,葉蓁抬手,握住江景廷的手,極輕地捏了一下。


    正當葉蓁要抽回手時,江景廷突然攥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葉蓁一怔,想要用力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抓著不放。


    他的手掌依舊寬厚溫熱,幹燥溫暖,她冰涼的手被他攥著,源源不斷地暖意從手掌傳來,直達她疲憊的心。


    喬靜嫻就在麵前,他卻毫不避諱。


    仿佛是在通過這個堅定的動作安慰她,什麽都不用怕,一切有他來應對。


    葉蓁咬唇,強忍著眼眶的酸意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幾年前她被喬靜嫻羞辱,從江家在倫敦的住宅落荒而逃,是江景廷連夜回公寓找到她,溫柔耐心地替自己的母親道歉,並向她發誓,他對她的感情不會因為母親而發生半點變化。


    隻字未提母子爭執的過程。


    多年後,相似的場景再次發生,江景廷依舊選擇將她護在身後,甘願為了她頂撞自己的母親。


    她何德何能,能讓這樣一個男人愛她如斯。


    但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葉蓁剛想開口,卻被喬靜嫻搶先一步。


    喬靜嫻看著二人相握的手,心中怒火越燒越旺,不顧江景廷如寒霜一樣的臉色,冷嗤道:「不是一回事?我看你是被她迷昏了頭了!」


    她一反平日裏優雅高貴的姿態,伸手指著葉蓁,目光極盡譏誚:「你知不知道你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有著什麽樣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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