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司清想了很多,他也在反省自己哪裏做錯了,或者說太過著急,把厲淩遠嚇壞了。


    可想來想去也沒什麽結果。


    屏幕對麵的厲淩遠一點也不淡定,冷汗細細密密附在額頭上,額角青筋微顯,那雙銳利的眸子充滿戾氣地盯著司清看。


    一動不動,像是鷹在梭巡獵物,司清嚇得哆嗦了一下,然後悄摸摸地把衣服整理好。


    「哥哥……」


    「好了。」


    厲淩遠的語氣很冷,他再次扶了扶眼鏡,甚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出門,也是這樣穿衣服的?」


    司清有些害怕,嘀咕了幾句,「你凶什麽啊,我出門又不會隻穿睡衣……」


    「還不是想給你看,幹嘛凶我!」


    厲淩遠不知不覺間鬆了口氣,他並不想束縛著司清,處處管教,但司清剛才那番模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司清原來的樣貌隱藏在淩亂的髮型之下,還總喜歡戴著冷冰冰地眼鏡,他常年坐在輪椅上,脾氣陰晴不定,對待外人永遠保持著冷漠和刻薄。


    可這幾個月以來的蛻變,讓司清變得更加有朝氣,整個人都變得充滿了生命力。


    多日未見,厲淩遠第一眼看過去,隻覺得心緒煩亂,更加不爽了。


    他時時刻刻感到危險,懼怕司清突然轉變,離他越來越遠。


    厲淩遠甚至控製不住自己陰暗的情緒,他就這樣用嚴肅地眼神審視著司清,手裏拿著的鋼筆突然掉在桌子上,吸引了司清的注意力。


    「遠哥,你在工作嗎?」


    「嗯。」


    「那我陪著你好不好?」


    厲淩遠斂下眼,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不用,我和韶總還有會議沒結束。」


    司清不太開心,他本來就因為網上的事感到心煩,現在厲淩遠又這樣對他。


    「厲先生,我現在沒有開玩笑,你如果繼續這樣對我,我不會再理你了。」


    司清也是有尊嚴的,他可以放棄一切黏在厲淩遠身邊,但這份衝動是建立在厲淩遠也對他有感情,兩個人心意相通的情況之下。


    他也會覺得累,也會感到疲憊和難過。


    「明明之前好好的……我說過,會一直相信你追隨你,這些話你都當做耳旁風嗎?」


    厲淩遠突然合上文件夾,從南山寺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工作,就是為了和韶星一起商談娛樂城的計劃。


    他徹底投身於娛樂產業,也不過是為了司清。


    司清想做什麽,他就在後麵默默跟隨,為司清鋪路。


    心口處的傷還在往外滲血,厲淩遠一直謹記老僧的囑託,不能動用外力消炎滅菌,隻能任由傷口自然癒合。


    可用刀片剮去的傷,又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癒合。


    這種痛苦深入骨髓,包括現在,厲淩遠也在用強大的意誌力忍著痛苦。


    男人臉色發白,落下來的冷汗很顯然不僅僅是因為司清的引誘。


    司清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他很想現在就飛到厲淩遠身邊。


    「厲先生……遠哥、你怎麽了?臉色太差了。」


    「先停下工作吧,我、我不和你吵了,我會乖乖的聽話。」


    厲淩遠心中鈍痛,從抽屜裏拿出止痛藥,用冷水吞服。


    而司清一直乖乖地坐在電腦前,雙手撐在膝蓋上,臉頰微微鼓起,一動不動地盯著厲淩遠看。


    男人在工作,司清就一邊刷手機一邊偷偷觀察,沒過一會就發現厲淩遠的表情恢復如初,男人正握著打火機來回扳動開關,司清看得入迷,隻聽到哢噠哢噠的聲響十分規律。


    司清歪著腦袋小聲問,「遠哥,你也有強迫症嗎?」


    「什麽?」


    厲淩遠停下動作,但扳動打火機開關的手始終沒有停下來。


    那隻手骨節分明,膚色健康均勻,手指張開甚至能蓋住司清的整張小臉。


    厲淩遠的指甲幹幹淨淨的,司清回憶起男人撫摸他臉頰時的感覺,不知不覺間眼角都濕潤了。


    他過於敏感了。


    「哥哥……」


    厲淩遠被這一聲聲的哥哥叫得心焦忙亂,他直接放下手頭的工作,忽然對司清勾了勾唇角。


    「司清,你就這麽喜歡我——」


    「的手指,或者身體?」


    厲淩遠帶著調笑的意味,突然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命令司清,「把嘴巴張開。」


    於是司清便下意識地遵守命令,手肘撐在桌子上,仰起小腦袋微微張開嘴。


    可厲淩遠沒有繼續命令,司清也不敢亂動,覺得口水都要留下來了,於是小心翼翼地舔了幾下嘴唇。


    「讓你動了麽?」


    厲淩遠笑著問了一句,故意拖延時間折磨司清。


    「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麽啊?」


    厲淩遠半眯著雙眸,語氣十分危險,「司清,你應該明白,我很危險。」


    「我不是什麽好人,會讓你受傷。」


    司清小聲嘀咕,「我不怕,而且你不會讓我受傷的。」


    「這麽肯定?」


    司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像貓兒一樣做著討好的小動作,眼角都笑彎了,「你會好好保護我,哪怕自己受傷,都不會讓我難過……」


    是這樣嗎?


    厲淩遠像是被突然擊中了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他好像,真得會這樣對待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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