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在電腦上戰鬥和自己親自上陣還是兩碼事,她始終有幾分忐忑。


    所以愛綺不求這件事自己一個人獨立解決,她把主要目的變了一下,不管中也他們最後會不會加入混亂的局麵,但一定要把整個首尾研究清楚。


    所有的秘密都在蘭波的手裏。


    係統作為貓咪攀岩走壁,跳過一排排房屋的屋頂和馬路,終於帶領她來到蘭波所在的地方、暫時的住所。


    那是港口黑手黨自換代後就因調度原因空下來的巨大倉庫。


    不知道以前是為了放什麽貨物,隻有第二層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戶容納日光進來,除此之外,密封嚴實、不見天光,還配備有抽濕係統,如今已是空曠曠的一片,貨物不知道去了哪裏。


    也許是為劃清界限迅速倒手出去,也許是因為組織的業務有所改變,全部被銷毀。


    愛綺曾聽說過森鷗外試圖改變組織的經濟鏈,以前的港口黑手黨是無利不沾,於現在來說立場確實過於模糊。


    她走進倉庫,每一步腳下都盪起小小的灰塵,係統繞在她的腳旁,留下一串貓爪的梅花印。


    周圍隻有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如果說萬物都有生命,那麽眼前的建築就相當於死去了。但它們被定義為活著的時候,其呼吸也不過是由人類帶動起來的,看起來當時還比較匆忙,設備、貨櫃到處都是,很容易能由此設想到當初這一地帶的繁華。


    現在連帶著這附近一條街都沒什麽生息,一損俱損。


    不過,人少有人少的好處,至少在這裏鬧出什麽大動靜來也不害怕吸引不該來的人。


    愛綺沒有在一樓尋找蘭波的蹤跡,她找到生鏽的鐵質樓梯走到二樓。


    果然,就像她所預料的,蘭波的身影出現在二樓。


    因為他怕冷,哪怕是穿得像去南極北極,也需要外物諸如篝火或是暖氣的助力,仿佛這樣才能融化他身上隨時結起的冰。


    蘭波坐在二樓唯一的小窗戶之下,直直的一束陽光籠在他身上,像是一株植物在接受太陽的洗禮、進行光合作用,像是一層結界般,他渾身被染成了金色,安靜又神聖。


    愛綺在他背後站定。


    「沒想到還是你先一步,茉莉。」蘭波沒有回頭,仰望藉由窗戶透出來的風景,「本來應該來的是中也和他那個搭檔。」


    愛綺:「因為我是來阻止你的,是想要真正回收中也也好,還是殺了他也好,無論哪種結局我都不能接受。我都必須趕在一切發生之前結束它。」


    「出於某種原因你隻能秘密行事,所以才大費周章設計了一係列先代復活的荒霸吐事件,就算太宰比很多人都聰明,也需要一定推理環節才能算到這裏,我說的對嗎?」


    除了江戶川亂步,愛綺想,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他更能洞察細節的人。


    但他與太宰治不同的地方在於他沒有那種主動去布局的心思,否則這世界上得又多一位反社會人才。


    沉悶的聲音響起,蘭波戴著麂皮手套鼓掌:「沒錯。看來首領這些年把你教導的很好,但——」


    「這不是我期待的模樣。」


    與最後一句同時出現的,是大小不一的半透明立方體,淡淡散發金色的光芒,這是蘭波發動異能力的訊號。


    仿佛掌控萬物,蘭波的神情淡漠,卻又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痛楚。


    衣擺無風自動,隻是一個簡單的站立起身的動作,愛綺已經感受到他的威壓。


    現實的戰鬥從來不會數個倒計時再開始,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來了!


    先是鋪天蓋地的立方體襲來,每一個都帶著巨大的衝擊力,愛綺隻來得及用頭髮造出一個盾牌擋在身前,沒能撐得住兩秒就被沖飛出去。


    由於倉庫的樓層很高,她不知道自己是騰空了兩米還是三米,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另一個立方體所接住,穩穩地放在地上。


    「這算什麽呢?蘭波先生。」愛綺喘了一口氣,她看見係統爬上了高處,相當於給兩人騰出一個戰場,「我以為那是我們談崩的訊號不是嗎?」


    為什麽還要救我?


    功利點來說,他心軟了,那還有繼續聊下去的機會。


    「不捨得嗎?」蘭波低垂著雙眸,「我也不明白。」


    此時此刻,他的心裏好幾種情感矛盾交織在一起。如果剛才的貿然出手是一時湧上心頭的憤怒,那麽護住愛綺的後手就是理智回籠的補救,除此之外,還有幾分被背叛的苦痛與後悔。


    當時幹部回憶上他看到的愛綺時的陌生感延續至今,等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那是什麽。


    眼前的少女選擇是和他完全相反的路,是他不喜歡的。


    早該、早該,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回來晚,是否就可以避免這一切?


    愛綺在當時對蘭波有雛鳥情節,蘭波又何嚐沒有反過來對她抱以寄託。


    至於中也,記憶的恢復消磨了他對那個少年的情感,甚至帶有一點扭曲的意誌。


    「為什麽…為什麽?」蘭波小聲喃喃著,一步一步朝愛綺走來。


    每向前一步,就扔出一道異能力的物理衝擊——彩畫集有很多種使用的方法,可以單純物理地使用立方體,也可以將對方包裹在立方體的異空間內,甚至還能將死者的屍體囚禁於此供自己支配。


    先代的出沒就得益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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