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覃湖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男人有著高挑挺拔的身材,陽光燦爛的麵容,散發著在西方生活過的西方人獨有的氣質。


    他穿著襯衫西褲,毛衣搭在肩上,兩隻袖子交叉在胸前,很時尚很潮流的打扮,髮型也是精心打理過的。


    他還是如幾十年前見到過的模樣,一點兒都沒變哪。


    有一瞬間覃湖產生了錯覺,自己還是那個年輕的姑娘,遊輪上邂逅一直生活在澳大利亞的華僑男。


    年輕男人笑容有一股子魔力,笑起來露出的酒窩像是有磁場,深深吸引著她。


    而他是被她在甲板上彈奏古箏的模樣吸引過來的。


    從小長在西方,對古箏這樣的東方樂器是陌生的,然而骨子裏流著東方人的血,突然邂逅這神秘的東方樂器,又是那麽地親切。


    彈著東方樂器的東方女孩,好看古典的麵容更加親切。


    「小姐,你好,我叫威廉。」年輕男人站在彈箏的姑娘麵前,笑著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覃湖。」彈箏的姑娘有些靦腆。


    從小到大,她擅長和古箏打交道,卻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何況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帥氣的男人。


    遊輪上,他們從偶然邂逅到漸漸熟絡,他幾乎每天都來聽她彈箏,也會纏著她教他彈古箏,直到遊輪靠岸,他也沒有學會簡單的曲子,甚至連音都認不全,因為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


    遊輪靠岸了,他們也就分開了,然而他卻出現在覃家別墅,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家人麵前。


    他們相戀了,他愛得熱情似火,奔放熱烈,而她卻是含蓄的,大抵是藝術世家的家教使然。


    他向她求婚,要她跟隨他去國外定居,她終究沒有答應。


    他說她不夠愛他,而她在父輩剛剛興起古箏事業之際,的確肩負著與父輩攜手共同弘揚傳承古箏藝術的使命,去國外不現實,國內古箏藝術的推廣任務艱巨,她作為父親最疼愛的女兒,最信任的長女不能一走了之。


    他回到了他的國家,娶妻生子,而她,嫁給了古箏。


    幾十年歲月,一晃而逝,如果不是這個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年輕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的初戀可能也就隨著時光埋葬在記憶深處了。


    「姑姑,對不起。」年輕人彬彬有禮跟覃湖教授道歉。


    他坐在病床前拉著覃湖的手,十分有禮貌的樣子,和那個記憶裏的男人一模一樣。


    「威廉是你什麽人?」覃湖聲音沙啞,笑容虛弱。


    哪怕記憶被時光磨損得斑駁蒼白,提到這個名字,她依然感到幸福甜蜜。


    「姑姑,威廉是我的英文名字。」梁大軍謙遜地有禮貌地笑著。


    原來,他和他一樣也叫威廉。


    在國外,父親和兒子同名,這是稀鬆平常的事。


    「你父親也叫威廉吧?」覃湖含笑說道。


    梁大軍很驚訝:「姑姑,你怎麽知道的啊?姑姑,你難道是神算子?」


    這個年輕人和他的父親比起來,多了油嘴滑舌,少了一份厚道實誠。


    覃湖在心裏嘆氣,忍不住問梁大軍:「你父親,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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