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親事,師父他老人家早已代我書信先行稟明,我爹一向奉師父為兄長,隻要師父同意了,他大概也不會有什麽異議。」


    何青青詫異道:「是嗎!師父和你爹之間竟然還有這等淵源,從來沒聽你講過,不如你說來我聽聽。」


    柳煙寒想了想回答道:「這可說來話長了,我爹和我師父原都是辛夷穀內姓弟子,少年時二人就交情甚好,親如手足,且都立誌鑽研醫術,造福鄉裏。」


    「不過……後來,二人各奔前程,我爹拜出辛夷穀,離開川蜀,去京城入了太醫院,我師父拜前老掌門潛心修行醫術。」


    何青青恍然大悟地說道:「哦!原來如此,那這麽說,師父也算得上是你伯父了。」


    「嚴格來說,確實如此。」柳煙寒點了點頭回答道。


    想了想又不明白了,何青青疑惑地問:「既然你爹是太醫,如何不親自督導你習醫術,反而讓你入了辛夷穀門下?」


    「哎……」說到此處,柳煙寒暗嘆一聲,眼神飄向遠方,似乎在回憶一段不算愉快的往事。


    她怔了一下,才開口幽幽道:「我爹平時於太醫院中忙於公務,我娘又身體有恙,在我兩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臨終前擔憂我爹根本無暇教養尚年幼的我,無奈之下就將我從京城送回川蜀,拜入辛夷穀門下,委託師門撫養,一晃就到了如今。」


    「是嗎!原來煙寒你這麽小就沒了娘親……」,聽柳煙寒說著自己幼年喪母的經歷,何青青不禁露出憐惜的神情,哀怨道:「可是卻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些事情。」


    柳煙寒苦澀一笑,喟嘆說:「嗨,都過去這麽多年的事了,再說又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實在沒必要拿出來說,多矯情啊!」


    「別這麽說。」聞言,何青青將人往懷裏摟得更結實了些,柔聲傾訴:「以後,隻要是關於你的事情,無論好壞,一定要告訴我,我全都想知道。」


    「青青,其實我……」


    話已至此,柳煙寒有那麽一瞬間,差點將自己失去九分耳識的事情坦白相告。


    但一想到何青青知情後所要麵臨的痛苦與煎熬,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見柳煙寒話說一半頓住,何青青不解地問:「煙寒,你剛才想說什麽?」


    沒曾想,柳煙寒卻隻是笑了笑,掩飾說:「算了,沒什麽。」


    好在何青青沒有起疑,而是聊起了別的,她繼續同柳煙寒打聽關於她父親的事。


    「煙寒,你爹是個什麽樣的人,脾氣秉性如何?喜憎何物?先告訴我吧,免得日後碰麵措手不及。」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嗯……」


    柳煙寒將這個問題低吟了一遍,在腦子裏仔細想了想,倒真是難為住她了,捫心來說,她自己也說不準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無奈笑說:「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因為我和我爹幾乎一年到頭見不上一回……」


    「如果硬要說,在與他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裏的感觸,我覺得他老人家,其實還挺老古板的。」


    「古板?怎麽個古板法?」何青青愕然。


    「嗯……就譬如說,老柳家家規還是挺嚴肅傳統的,堅信棍棒底下出孝子,有時候,他從京城返鄉過年,我就必須得回柳家老宅向他請安,每天晨昏醒定,不容馬虎,記得有一次我起身遲了,遭了他一頓臭罵,還罰了半天跪,哎,好生悽慘。」


    「什麽!」聽了這些話,何青青嚇得心肝瑟瑟發抖。


    苦著臉抱怨道:「你爹這麽凶的嗎?煙寒你為人一向勤勉都要挨罵,我這樣懶散的人,豈不是會被批得體無完膚,完了,完了。」


    一看嚇到眼前人了,柳煙寒連忙往回找補說:「別想這麽多了,倒不是說我爹他有多麽凶,而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相處時間過少,造成的陌生感,導致每次麵對他老人家,我總是有點緊張,有點侷促而已。」


    說著,她便在何青青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似是無聲安撫。


    「可你不一樣,你生得這麽漂亮,性子這麽乖巧,嘴巴還這麽伶俐,比我討人喜歡多了,長輩一定會喜歡你的。」


    何青青抬手撫上剛剛被親吻過的位置,耳尖漸紅,並假做嗤之以鼻道:「騙子,你淨會說好聽的哄我。」


    「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向你保證,這世上任誰也不能左右我對你的情意,痛苦不行、疾病不行、我爹不行、連你自己也不行。」


    說著,柳煙寒伸出手掌攤開掌心,在何青青麵前晃了晃,問道:「看到這是什麽了嗎?」


    「巴掌,怎麽了?」何青青不解地問。


    說著,柳煙寒倏然握緊了拳頭,得意洋洋道:「你,何青青,這輩子也逃不出我柳煙寒的手掌心了,就死心塌地呆在裏麵吧。」


    聽了這番話,何青青臉上樂開了花,心下感動,卻不知道回應什麽好,隻是連連點頭認同。


    如此,二人又貼在一起,哼哼唧唧,黏黏糊糊,好一番耳鬢廝磨,久久不願分開。


    直到晌午時分,柳煙寒才動身回柳家老宅。


    臨出發前,二人還在戀戀不捨地互相囑咐。


    「煙寒,你快出發吧,別讓你爹在家等太久了,不然你又得挨訓。」何青青看著還膩在身旁的柳煙寒催促道。


    柳煙寒倒是無所謂地點點頭,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親昵地說:「知道了,別說我了,倒是你,我離開這幾天你自己在辛夷穀裏好好呆著,記得按時吃藥,按時泡藥浴,好好吃飯,不能熬夜看話本,知道了嗎?安心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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