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點頭:「當然。」


    「還是那個道理,既然她最想表達給你的意思你已經接受了,那就不用再固執地拘泥於載體。


    甚至你可以把這顆蘋果再送給別人,讓它把祝願傳遞下去。不過前提是你的祝願是真心實意的。」


    「這是我的看法,你覺得呢?」


    葉清醍醐灌頂:「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她開心地把蘋果遞給言楚:「言楚同學,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言楚把車停在路邊,開了車頂燈,笑問她:「這祝福是發自你內心的嗎?」


    葉清信誓旦旦:「絕對出自肺腑。」


    「那我接受了。」言楚接過蘋果,晃了晃方形的包裝盒,聽蘋果在裏麵因搖晃發出的聲響。


    他把葉清的蘋果連同他的那一個放在前麵仔細擺好,然後轉過頭,看向葉清:「我也祝清清以後一直都能平安快樂。」


    眼前人的眸色認真,讓葉清知道了他這句祝福也並非一句隨口敷衍。


    可能是因為言楚看上去實在是太認真了,而車頂燈的暖色灑在他臉上,也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柔和,顯出一種摯誠的溫柔。


    葉清幾乎要被融化在這目光裏。


    過往那些糟糕的回憶湧上心頭,她覺得自己如同流浪的旅人在寒冬臘月裏觸到了一絲熱源,凍瘡饑寒都被撫慰,身體不能自抑地這久違的溫暖落淚。


    為了掩飾這點,葉清努力睜大眼睛,試圖把淚意逼回眼底,可事與願違,她越想著不能哭,越是從身體裏湧出更多的淚。


    眼淚滑過下巴,落在汽車的皮質座椅上,發出小小一聲「啪」。


    葉清哭了,這實在是在言楚的意料之外。


    但他依舊沒有去問為什麽,而是輕輕用指腹拂過她的眼角,替她擦去那些眼淚。


    他語氣憐惜:「清清,不必為這個哭泣,因為這不會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祝福你,也不會是你最後一次收到這樣的祝福。」


    透過言楚身側的玻璃,葉清看到了遠處的燈火闌珊。那些散步玩鬧的孩子、友人和情侶,來去打鬧,他們步伐重疊,明明是人世間最無關痛癢的步調,卻讓葉清看出了神。


    那是她永遠追逐與嚮往,卻又總是因惶恐失去而不敢觸碰的,人與人之間交心牽絆的情感。


    她看著言楚,想起上一次他說「試著依靠我」時,與此刻如出一轍的包容神情,再次生出那個想法:也許她真的可以去依靠他。


    車內密閉,給了她一絲勇氣。那些被壓在心底的渴望瘋狂生長,促使她邁出一小步,去抓住這一刻的溫暖。


    葉清咬著下唇,依然注視著遠處。


    在車內讓她心慌的安靜裏,她的手不自覺握緊,片刻後小聲道:「……那你以後也要這樣祝福我。」


    她這是在向他討一個小小的承諾,承諾一個會一直有他祝福的以後。


    她本來並不信什麽永遠,但此刻,她願意去小小地相信言楚。


    人心易變,信任這東西很容易讓人受傷,所以她亦給自己留了後路。


    因為隻是口頭的承諾,並不涉及物質,所以即便言楚失約了,她也無非是有些失落,並不會有什麽實質損失。


    而她已經習慣了期待落空。


    言楚自然不會聽不出來葉清的言下之意,他語氣不變:「我會一直這樣祝福你,直到你聽膩。」


    葉清抿唇:「……我聽膩了,就沒有了嗎?」


    「不,」言楚笑著,「我會換一句話去祝福你。」


    因這一句話,葉清鼻頭又是一酸。


    她胡亂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然後伸出手,因哭泣聲音含糊:「那我們拉勾。」


    燈光照耀下,她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殘留的水漬,覺得刺眼非常,於是本能地就要把手往回一縮,卻被言楚拉住了。


    他把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上,貼在葉清沾了水漬的手背上:「許誓言前是應該沐浴焚香以示虔誠。」


    然後,他照著葉清剛才的動作伸出自己的右手,讓自己小指輕輕勾著她的小指,認真和她拉了個勾。


    葉清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怔怔不能言語。回過神來後,她才嘆息:「如果以後你真的失約了,我應該也不會怪你……」


    因為他做出承諾的樣子實在是太動人,讓她直覺這是一個不真實的幻夢。


    隻是夢而已,不實現又有什麽關係呢?


    言楚無奈:「清清,你這是提前給我判了死刑嗎?」


    葉清破涕為笑:「我明明是在誇你。」


    言楚直視她,一字一頓:「但我從不為做不到的事情承諾。」


    葉清抱住鬱金香,心髒因他這一句話而劇烈跳動。


    她很想煞風景地學魯豫來一句「真的嗎?我不信」,但她最後隻是道:「我信你。不過隻有一點點。」


    她用手指比了個小小的縫隙:「真的就隻有那麽一點點相信哦。」


    言楚並不懊惱,對比上次在學校,葉清能給他這一點點的信任已經是他的進步了。


    他說:「我會努力讓這一點點逐漸擴大的。」


    葉清努力克製自己因他這句話而膨生的期待,她故意做出不在乎的模樣,語氣別別扭扭:「你最好是。」


    .


    葉清有點記不清自己是後麵怎麽回學校的了,隻知道當自己暈暈乎乎捧著花回宿舍時,安苓正在塗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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