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外麵。」雪裏一隻手攬住她的腰,一麵回頭看,帶著她往裏走。


    她們一身水滴滴答答,低瓦數的電燈光隔著一層米白色布燈罩朦朦朧朧投在地麵,那上麵有許多深色的水漬,形狀像兩個人糾纏的人影。


    木屐聲急切淩亂,春信的聲音也因酒精而變得格外含糊柔軟,「你讓我喝酒,我就喝了,我是不是很乖,我喝酒,好讓你辦事。」


    「乖。」雪裏像從前那樣安撫性順她的脊背,手指卻不知為何,順著寬鬆上衣的下擺搭在濕漉滾燙的皮膚,摸到脊背一側形狀分明的蝴蝶骨。


    在兩個房間之間,有一間公共浴室,門口掛一塊藏藍色的波浪紋隔斷,裏麵還有一扇木門,雪裏打開門把她推進去,「先洗澡,我去拿衣服。」


    「為什麽?」她不解地揪著她的衣服邊,手指纏在上麵繞了好幾個圈,不讓走。


    「那水不幹淨。」雪裏低頭不看她,一圈圈解開她的手指。


    「那你快點哦。」她聲音也變得像青稞酒一樣濃甜。


    雪裏點點頭,轉身大步回房間,麵色嚴肅,動作卻不顯一絲慌亂,越到這種時候,她越是從容有序。


    折返,鎖上門,將幹淨衣物放在鏡前台麵旁的置物架,雪裏才脫下木屐往裏麵走。


    浴室四壁貼滿了白瓷磚,燈光是暖黃色,春信坐在外間一米多長的木凳上,已將周身阻礙都除盡,燈光下皮膚發出珍珠一般瑩潤的光彩。


    看見她,春信立即微笑起身相迎,大大方方,沒有一絲羞澀扭捏。她的頭髮濕著數量也非常客觀,互相糾纏著披散在後背,肩膀。


    她在等待期間,大抵已經想好待會兒要怎麽做,可能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於是將及腰的長髮捧來身前,稍稍遮擋一下自己,隻隱隱約約顯出半個飽滿的弧度。


    這場合太過正式,雪裏忽然有些無所適從起來,照麵時她心猛地揪了一下,幸好地麵還算幹燥,否則這時候滑一跤坐地上可太丟臉了。


    「你來了呀。」春信也突然有些緊張,她後知後覺,這樣是不是太不知羞了,手忙腳亂的,不知該遮上麵還是遮下麵。


    「嗯,來了。」雪裏像去過年去不太熟的親戚家串門,模樣又呆又傻,也不敢多看,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走過,「怎麽不放水。」


    「啊?這樣涼快。」春信兩手扇扇臉頰,「可真熱啊。」


    雪裏有幾次想回頭都不太敢,背對著人,故作淡定調試花灑水溫,「入夏嘛,就是很熱。」


    春信隻有兩隻手,遮前不遮後,就算背對著人,兩顆光腚還是歡喜衝著雪裏。水持續放著,浴室裏很快布滿氤氳的白汽,她在冰涼涼的木屬凳上坐下,大腳趾緊張地動來動去,直摳地。


    雪裏站花灑下麵澆了好半天才覺得身上很重,低頭一看,她還穿著衣服呢。這可真不仗義,怪不得春信不跟她說話,一直背對她。


    雪裏趕忙處理好自己,借流動的水梳理淩亂的頭髮,然後走到她身邊坐下,她們像一對被大雨澆透在路邊等公交車的小朋友。


    誰還不是頭一回了,平時那小嘴叭叭可會說,到實踐的時候全傻眼,這麽坐了好一會兒,雪裏才說:「那洗吧。」


    「洗吧。」春信說。


    她們手牽手走到水流下,耳邊全是嘩嘩的水聲,澆得差不多,雪裏關水擠了沐浴露在手心裏搓泡泡,抿抿嘴唇,先從那對圓圓小小的肩膀開始。


    久旱山野,星火可燎原,她的手指似有一種奇異的魔力。春信往後退一下,後背貼在白瓷磚,害怕地閉上了眼睛。酒勁兒被熱水一澆,騰就起來了,她整個都紅得要命,像一團粉粉的雪媚娘,經那雙手裹滿的細密白泡像粘在外頭的糯米粉。咬一口,又甜又軟,奶油迫不及待地湧出來。


    雪裏兩手滑至她腰側,往後仰了仰,靜靜地注視片刻,俯身將她按向自己,嘴唇擦過她滾燙的耳廓。


    「你好漂亮。」


    好漂亮的春信也好嬌氣,「嚶嚶」地哭個沒完,被逼退在牆角,一條小腿掛在她臂彎,站立不穩隻能緊緊抱住她脖頸,另一腳被迫墊著腳尖,不住地發著顫。


    她驚惶地睜大眼睛,盯著白瓷磚上虛無的某一處,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並非全然不懂,但紙上得來終覺淺,這觸感太過真實,以至於讓她感到恐懼。


    可雪裏非常溫柔,她們心口相貼,彼此感覺著心跳,肌膚的溫度,懷抱的力量,指尖勾起的綿密觸感,所有所有都讓她感覺到踏實。她是如此信任她,依賴她。


    雪裏抬手打開花灑,讓水聲掩蓋那細碎不絕的哼吟,她張嘴大口喘氣,水澆不滅的滾燙,顴骨像打了兩團腮紅,一雙濕潤的黑眸怯怯望來,又微微地偏頭,被迫承受索求。


    她太過嬌憐,長睫毛掛了水,胸口起伏不定,按在雪裏小臂的指骨,眼睛裏的淚全是求饒。


    「好了嗎。」她小聲問。


    雪裏沒有回答,但她的行動已經告訴她,沒有。


    「什麽時候能好?」


    這時候的雪裏已變了,「是你要玩的。」是她一直念叨要玩的。


    她留有足夠的時間來等待獵物成長,不動聲色讓她放鬆警惕,看似溫順無害的外表下其實極具劣根性,最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喜歡看她求饒。


    她可憐巴巴,淚水漣漣,「求求你了。」隨即全身如過電,戰慄不己。模模糊糊,她聽見雪裏在耳邊溫柔說:「可你明明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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