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陸舟斜倚著門框,懶洋洋的喊了一聲:「可以了。」


    雖然他知道發什麽勞什子的誓言並沒什麽用。如果發誓有用的話,這世上每天得有多少人給雷劈死呀。但即便這樣,他仍不願意師兄說出後麵的話。


    李雲璟心裏暖的跟什麽似的。他跪在院子裏呆望著陸舟,落日的餘暉打在他身上,他目光虔誠,看著陸舟的眼神好像一個忠誠的信徒。


    蔣氏嘆了口氣,到底兒大不由娘啊,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這就開始護上了。


    陸滿倉拎著刀罵罵咧咧道:「你最好記著今天都說了什麽,不然的話,我手裏的殺豬刀可不是吃素的!」


    李雲璟笑道:「陸大叔放心,我是萬萬不敢叫師弟傷心的!」


    李少禹站在窗邊看著,心緒有些翻騰。他或許明白李雲璟和陸舟之間的感情。愛了就是愛了,不會因為男女之別而消失。也正因為他們之間隔著世俗的偏見,才更顯得這份堅持難能可貴。


    「他們很幸運。」李少禹說。至少在這院子裏的人都在誠心的祝福他們。


    李老夫人微微笑了笑:「這樣,挺好的。」


    她沖李少禹招了招手,輕聲道:「雲逸睡了,你來抱著。」


    李少禹踮著腳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抱過小兒子。


    「母親可是也累了?我讓夫人扶您回去休息。」


    李老夫人羞澀一笑,扭頭看向兒媳。三少夫人忙走過去將人扶起來。便聽李老夫人道:「我們今日攢了局,搓麻將去了,你哄著雲逸吧。」


    李少禹:……


    這邊陸滿倉將殺豬刀還給小衙役,便拖著累慘的身子回了房間。躺在床上就開始哼哼。


    「到底是老了,不服不行。」


    蔣氏嗬他一臉:「還不是你自找的。」


    陸滿倉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四郎好!」他又哼唧兩聲,道:「我口幹,你給我倒杯水成不。」


    他見蔣氏梳了梳頭,又換了件衣裳,忙問:「你做甚去?」


    蔣氏淡淡道:「搓麻。」


    陸滿倉:……


    鬧哄哄的春節就這麽過去了。李陸兩家也該啟程回溪山村了。送走了一大幫人,府衙一下子就清淨不少。


    小衙役這幾日和陸滿倉處的不錯,臨走時還掉了幾顆金豆子。


    「老太爺可要常來呀!」


    陸滿倉連連點頭:「好孩子,好孩子!」


    陸舟問那小衙役:「你叫什麽名字。」


    小衙役忙回道:「小的名叫富貴。」


    陸舟挑眉:「這名字好呀,怪不得我爹稀罕你呢。」


    富貴撓了撓頭,不是很懂。


    陸舟抬了抬下巴,道:「日後這主院的雜事便由你來負責吧。」


    富貴受寵若驚,知道這是大人看在老太爺的麵子上提拔他呢,忙躬身道:「多謝大人抬舉。」


    李少禹也在兩日後啟程回江南了。他臨走時把李雲璟叫了過來,問他:「你確定要去邊關了?我雖在邊關一帶鋪陳了幾樁生意,但大多集中在滄州一帶。這幾年本想再往北擴一擴,不過你嬸子又懷了小侄兒,我便不想走那麽遠。你若要去,倒可試著把生意攏一攏,我給你一撥人手。」


    李雲璟點了點頭,又道:「小叔,你給我撥幾個指路的人便是,餘下的人手我自己組隊。我總不能什麽都撿著小叔現成的用。」


    李少禹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這才像我李家的孩子。阿璟,邊關情況複雜。滄州有陸將軍鎮守,慈州有梁瑀將軍鎮守,這兩地都很太平。楊老將軍駐軍雁門關一帶,偶爾會有小股戰事。你需注意。」


    「北遼和我們中原不同,他們皇室等級雖和中原大差不差,但北遼地處北方,幅員遼闊,那裏有很多部落,逐草而生。原本那片土地上是汗王統治,部落各自為政。但自蕭氏掌權後,粗暴的將部落融合在一起,統歸為北遼的子民。但仍有許多部落對此不滿,無非是表麵臣服罷了。北遼雖軍事強大,但它們內部也並非太平,偶爾會有部落生事。我之前做過幾樁生意,都是同這些不服蕭氏的小部落做的。你若想將生意往燕州一帶擴,這些小部落會是很好的合作者。」


    李雲璟眼睛微微眯起:「小叔恐怕不隻是讓我同他們做生意吧。」


    李少禹眉梢微挑:「當然隻是做生意了。我們李家是生意人,隻不過我們做的是全天下的生意罷了。」


    李雲璟淡淡一笑:「阿璟懂了。」


    李少禹走後,李雲璟也開始準備行囊了。師兄弟倆都很默契的沒有說什麽告別的話。因為他們心裏清楚,離別隻是短暫的,它是為了日後更好的重逢。


    所以陸舟忙著處理公務。李雲璟則忙著組建商隊。


    這些日子他一直忙著收茶。北地那些靠遊牧為生的部落,最缺的就是茶和鹽。大陳對鹽的管製頗為嚴格,李雲璟暫時不打算沾手。至於茶,他在決定自己要去邊關時便給京城寫了封信,委託荀湛幫他弄一份茶引。有了茶引,再按照份額繳納稅款,他便可以往外兜售茶葉。這樣他組了商隊便可直接帶貨出發,也免得走空一趟。


    他正熱火朝天的東西奔走呢,吳謹找了過來。


    李雲璟知道他當年受過的苦,那個假扮北晉五皇子的北遼細作有那種特殊癖好,德祿便將計就計,將這癖好安在宇文睿頭上。好讓他死後也失了好名聲,以此來讓北晉皇帝震怒。這孩子便是給那北遼細作糟蹋了,哪怕這些年他看起來開懷,但那樣的傷害是絕難輕易釋懷的。所以他對吳謹總有一種愛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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