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激動的紅著臉上前,也躬身行禮:「請姑父賜名。」


    荀湛笑容和煦,他道:「靜女其姝,維玉及瑤。我替你取名靜瑤。」


    喜兒捧著臉頰笑的開懷:「多謝姑父啦!」


    陸平和吳氏也覺得好聽。喜兒有十一了,再過兩年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她跟著麽叔念過些書,如今又取了好名字,日後說親定能說個門風不錯的好人家。也說不準和她大姑姑一樣,尋個讀書人呢。


    荀湛目光一轉,落到小豹子身上,道:「從你大哥那論,你們三兄弟便叫陸良,陸恭,陸儉。溫和、善良、恭敬、節儉、謙遜。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陸家運勢已起,當扶搖直上。但高樓萬丈,若根基不穩,崩塌也隻是瞬間之事。無論今後你們能走多遠,身居高位也好,布衣耕種也罷,都要謹記你們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陸滿倉連連點頭,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怎麽聽著就這麽舒心呢。


    他虎著臉看向孫輩們,厲聲道:「先生說的你們都記下了?反正我老頭子把話撂這兒,我陸滿倉的兒孫,不管是當了天大的官兒,還是窮到揭不開鍋,絕不做違背良心之事!若當官,就當個為民請命的好官。若當將軍,就當個忠勇衛國的好將軍。若為農夫,那就當個勤懇勞作的好把式!」


    小獅子把手掌拍的十分響亮,扯著小奶音道:「爺爺說的好!」


    大鵬立馬跟著附和:「好!」


    陸雨抿嘴偷笑。


    陸滿倉老臉一紅。


    蔣氏這位當家女主人這時開口道:「今日我家孫輩的孩子都得了大名,虎頭也即將遠行,奔赴前程,這都是好事。老大老二,你們哥倆去殺雞宰兔。大郎二郎媳婦去燒水煮菜。四郎,你和虎頭去李家,將你師兄還有虎頭師父一併請來。再去陸九爺家,將九爺夫婦也請來。這是我們家的好日子,我們好好慶祝一番,也算是給虎頭踐行了。」


    看了一圈熱鬧的陸舟忙一口應下,還不忘囑咐:「大嫂,我師兄最喜歡吃你做的回鍋肉了,你可千萬別忘了啊。」


    吳氏嗔道:「每次都是你吃的最多,偏要說李少爺愛吃。」


    陸舟已經走遠了,也不忘替自己辯解一句:「師兄真的愛吃!」


    ————


    沈歸一手提著食盒,一手動作熟練的打開門鎖。房間裏是濃重的藥味,床上半靠著一個青年。青年正閉目養神,聽見門響也沒有睜眼的意思。


    和往常一樣,他聽見小仵作將食盒擱在床邊的幾案上,然後走到一旁的圓桌前,撥了撥燈燭,安靜的坐在一旁看書。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青年已經習慣了。起初小仵作還會焦急的詢問胡家的事兒,可自己的確沒什麽好說的。隻是這小仵作似乎就篤定了自己一定知道些什麽,日日都要來房裏守著。青年有些不耐煩的蹙了蹙眉。


    屋子裏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他有些煩躁。作為一個殺手,他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控製情緒。也許是他躺了太久了,連一個小仵作都能左右他的情緒。


    又過了許久,青年終於忍不住了,他說:「你走吧。你知道我的身份,這房間關不住我的。你若再來煩我,明日我便叫你找不到人。重犯逃脫,你和你們袁知縣都逃不了責罰。」


    沈歸併不意外他這樣說,他淡定的將書翻過一頁,道:「你若想走那便走吧,袁大人已經用死囚頂替了你,向漢洲知府說明滅門胡家的刺客傷勢過重,緝捕過程中不慎死亡。胡家的案子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青年頗感意外:「你說什麽?」


    沈歸合上書,目光沉靜的看著青年,道:「你並不是胡家滅門的真兇。」


    青年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


    沈歸把書擱在圓桌上,起身上前靠近青年,將目光落在青年右手虎口處。隨後他抱拳行了個江湖禮,對青年說:「前些日子自鄉下辦案歸來,路遇劫匪,險些喪命,承蒙俠士出手相救,沈歸一直未曾道謝。救命之恩,日後必當報答。」


    青年又將沈歸看了一遍,不由哂笑:「怪不得瞧你麵善。」


    沈歸道:「那日你救我用的是劍。我雖不是江湖人,亦不會習武。但作為仵作,對各種武器所產生的傷口進行分辯,這是基本功。你是殺手,擅用劍。而用劍和用刀需要的力度不同,招式不同,技巧不同。在不同力道的作用下所產生的傷口自然也大有不同。」


    「胡家人的屍首我全部一一勘驗過。傷口皆為刀傷,一刀斃命,幹淨利落。很顯然行兇者擅用刀,且訓練有素,行兇者也絕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青年笑不出來了。


    他說:「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兇手,為何還不放了我?」


    沈歸道:「你雖不是行兇者,但你一定和那些人有來往。他們既然將你重傷之後綁到衙門,就是在拿你頂罪。你的傷口我看過,若袁知縣晚一步請來大夫,你此刻早就成了腐屍一具。那些人沒想讓你活著,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麽。」


    青年閉了閉眼,聲音有些沙啞:「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樣,你鬥的過他們?你隻是一個衙門小仵作,區區一個胡家都敢殺人放火,你又能做些什麽呢?你爹死了,胡家百餘口也都賠了命,我曾救你一命,如今也奉勸你一句。年輕人,不要自尋死路。」


    沈歸有些激動:「可枉死的人不能白死!我爹說過,仵作這一行雖不受活人待見,可卻是死去的人最後的依仗。死去的人有很多未能說出口的話都留在他們的遺體上,我們看到了他們留下的冤屈,就一定要讓這冤屈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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