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爽一時,事後打斷腿!


    不是的。不是的。


    顏夜發誓,他一定不會長期隱匿下去的,畢竟他是一個如此愛熱鬧的人。總有一天,他要揭曉真相,重新復出,當著所有人的麵躍然而出大吼一聲「久等了吧,我回來了!」。


    隻是,不是這一刻而已。


    「正因為我珍惜那孩子,所以才不願意他忘掉我。用他的道理來講,『惹其不悅才是被牢牢銘記的正確方式』。我現在跟他是見一麵少一麵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誰讓我比他早走呢?我也不想遮掩啥,你們老說我無所畏懼,唯有我最清楚自己是個什麽人,我怕的事兒多了去了。回魂手一事充分向我證明:人命在絕對壓製前毫無還手之力。人命真脆啊,輕輕一掰就碎了。所以,我也不打算掙紮了,該是我的,我扔不掉,不是我的,我求不來。靈樂姐,如果有時光機就好了,唉,真想挽救太多遺憾。」顏夜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道,「如今我還能吃喝拉撒睡,餓了有人喂,累了有人背,有人陪著使喚著,保護著。好吃懶做廢物一個,這輩子就沒活得這麽快活過。」


    就像這顆異能源,曾被顏夜嫌棄丟掉了一段時日,在一堆人手上兜兜轉轉。曾一度大鬧帝都,整出一堆麽蛾子,差點兒鬧得人類滅絕。最後的最後,還不是鬼使神差回到了他手裏?


    彎彎繞繞累死個人,原地躺平就完了。


    靈樂苦笑道:「你倆沒誰了。也就你敢這麽使喚他,也就他肯陪你瞎折騰。對邱覺來說,可能你越能折騰,他越開心呢。」


    「是唄。」顏夜真心覺得自己運氣爆棚有沒有?敢問世上幾個人如他這般,一趟接一趟勇闖鬼門關?闖就闖吧,居然都特麽苟住了!


    當有人捨棄他時,有的人又把他拯救。有些東西留不住時,有些東西又失而復得。好就好在,他至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人。


    三人連哄帶騙把福七七送走了,隻聽哭聲漸行漸遠。現下,司令室空無一人。


    等到了時機,顏夜伸懶腰道:「好吧,決定了!辦完這事兒,我就和爾見離開帝都。正好他的鬼頭蛇身紋被龍源之力消殺了,不必再奉職於帝黑。妖都怎麽樣?異能者稀少,應該不容易被找到吧?另外,」顏夜遞出一條雪絨絨的圍巾,邊角處繡著一顆不起眼的小小向日葵,道,「還請靈樂姐隨便找個理由替我把這個交到許青陽手中,他要是敢嫌醜,你就揍他。暖和著呢。這大好機會,靈樂姐你也得珍惜。這張符……嘿嘿,自有它的去處。」


    悄悄地放在司令室的桌上,然後悄悄地走掉。葉淩應該是懂他意思的。他承諾過的事,或早或遲,必定兌現。


    至於何時何地兌現?從今往後,就不再取決於他了。


    罷了,這一回算是真正的「山高水長任鳥飛」了。苦盡甘來啊。


    顏夜在電線桿間縱橫馳騁,算來他在帝都生活了二十幾年,突然說「私奔」就「私奔」,還真有一丟丟不習慣。此後流離他鄉,顏夜覺得自己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懷念帝都的日子吧。


    但是,整體感覺還不錯…………個屁啊!!!


    隻是因為在遺址中多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埋頭狂挖的背影。


    藥效一過,這孩子果然就不老實起來了。


    怎麽純屬路過都能雷他一下?邱覺你給我好好反思啊喂!


    無jb語。顏夜步履維艱,滾下了電線桿。忘乎所以不知刨什麽的邱覺身形驀地一頓,停了手中活,抱著準備拋出去的大石頭汗流滿麵,眼白血筋爆滿。


    黑衣白髮髒亂差,指甲指節刨劈裂……


    不顧、不顧、通通顧不上!


    顏夜朝前大步走,越走越快,最後奔跑了起來。一躍撲到邱覺身上,掛住,混雜著塵土味在他臉上狠狠一親,喜笑顏開道:「爾見,你開不開心?」


    問得沒頭沒尾的。邱覺雙手在下麵托著他,仰望顏夜的笑靨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忽地也笑了:「開心。特別開心。」


    周遭的路人十之八九側目而來,這之中也許有識得他們的,也許就是圖個熱鬧看,也許下一秒人人追喊又掀一波驚風巨浪......


    又有什麽關係呢?


    曾幾何時的懦弱和玻璃心全部拋到九霄雲外了。


    這一刻,他們存在於此的意義就寄生在彼此的眼眸中——


    給予著對方至死不渝的勇氣。


    直至世界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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