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敲響。


    學校大廳內,許多名流交談舉杯,頭上懸掛著的是奢華的明燈,牆上懸掛著鈴鐺,細碎的彩紙伴隨著晶瑩的雪花時不時從天空飄落,小精靈們飛來飛去。


    大廳一側是一條極長的走廊,緩慢蜿蜒向下形成優雅的扶梯。這是一道專供女士行走的扶梯,為了讓她們更好的展現自己的腰身曲線,以及寬大的裙擺。


    畢竟這些美麗的新裙子往往隻會伴隨主人出現在一次,若是不能炫耀個夠,宴會的樂趣便少了一大半。這已經是貴族之間默契的規則了。


    一位位美麗的少女出現,牽引著舞伴的手走進人群。時間一點點過去,最後壓軸的便是此次熱度最高的喬洛洛了。


    身為既定聖女,她今天穿得是一件紅色高腰闊擺長裙。束腰下,她的腰肢纖細婀娜,一頭黑髮高高盤在腦後,頭上是一頂精緻的皇冠,脖子上懸掛著的是昂貴的項鍊。


    她五官可愛,鼻翼兩側的雀斑俏皮活潑,就像是一位可愛的公主。


    她從扶梯上緩緩走下時,太子殿下正在跟維洛倫及友人交談,眼卻始終注視著樓梯口的方向。等喬洛洛出現後,他立即對友人露出歉意的笑容,緩緩走了過去。


    於是眾目睽睽下,一陣陣驚呼聲中,喬洛洛將手放在了太子殿下的手中。


    「我的天哪!居然是太子殿下!她一個平民,舞伴居然是太子殿下!」


    「唉這不是很正常嗎,你可別忘了,她現在可是未來聖女的候選人呢。」


    「啊啊啊我要嫉妒死了!我不久前邀請太子殿下做我的舞伴,對方根本沒理我。」


    「誰能想到呢。」酸言酸語的人不在少數。


    然而喬洛洛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太子殿下掌中,手心的溫度蔓延至耳朵。


    太子殿下優雅十足,貴氣中又透露出精緻。雖然她每天都能看見對方精緻的外貌,但今天依然不可自已地感到害羞。


    喬洛洛臉頰泛紅,小聲說道:「太子殿下,你今天很好看。」


    她的聲音很小,說是嘟囔也不為過。太子卻沒有生氣,他注視著麵前漂亮的少女,眼眸繾綣:「我敢說你是今晚最美麗的女孩。」


    「請容許我帶你去覲見我的父親。」


    喬洛洛不確定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的父親,是國王嗎?」


    ……


    兩人手挽著手離開,直到背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直到這時,人群中陡然發出陣陣感嘆:「我敢說今晚再也沒有比他們這一對更出眾的情侶。」


    「喬洛洛居然去見國王了?」


    「天哪,我都不知道該羨慕誰了。」


    然而就在大家驚嘆的時候,維洛倫始終沒有出身。他穿著灰色的綢緞祭祀袍,單手插兜靠在一旁的柱子,姿態隨意氣質慵懶。


    一隻手從背後拍上他的肩膀,嗓音輕快:「維洛倫在等什麽呢?」


    維洛倫還未回頭,聽見這道聲音後便露出笑。他溫柔道:「等我那位遲遲未到的舞伴,德莉娜小姐。」


    德莉娜從他身後探出頭,指尖打理著耳畔濕漉的髮絲,笑容燦爛道:「來了來了,隻是稍稍有一點遲啦。」


    舞會已經開場,德莉娜今天算是來遲了。這倒不是她故意,隻是她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恰好遇見天空中下起了雨。


    而她沒有貴族專屬的馬車。為了不一路淋著雨來學校,她專程還去附近的商店買了把傘,然後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大廳裏人潮湧動熱鬧極了,德莉娜悄悄從大門的某個角落鑽了進來,一路溜到了維洛倫身邊。


    奢華的大廳外正滴滴噠噠在下雨。德莉娜的手中拿著一把傘,傘上還有零星的水珠正在往下滴落。因為遲到,她也就沒去那道專門供女士行走的扶梯走上一圈,而是直直來找維洛倫了。


    維洛倫看著她耳畔的濕發,挑眉:「頭髮怎麽濕了?」若是提前知道,他便安排馬車去接這位小姐了。


    德莉娜沒有回答他,而是神神秘秘地從傘中抽出了一朵鮮艷的玫瑰,遞給維洛倫:「送給你。」


    那是一朵很漂亮的玫瑰,上麵還沾染著晶瑩的水珠,就像是德莉娜耳垂上的珍珠。


    德莉娜笑了起來,她隨意地用手撩了肩膀上的濕發,隨意道:「我在花園裏站了好久,覺得這朵最漂亮。」


    「現在它屬於你啦。」


    維洛倫接過玫瑰,感受著枝葉上的溫度,心仿佛被燙了一下。


    他說:「謝謝。」


    他緩緩握緊花枝,心中滋味複雜。


    大概這就是這麽多年,他都無法忘懷的理由。


    德莉娜就是這樣的人。缺德又渣,抽身離去時毫不留情,然而大概這就是她讓人迷戀和無法忘懷的原因吧。


    德莉娜送完玫瑰後,露出輕鬆的笑容,道:「本來我還想留下一隻呢,現在見到你就全都送給你啦。」


    「不用。」維洛倫將手中的玫瑰折斷花枝,在德莉娜詫異的目光中俯身,將那朵花係在德莉娜裙擺處。


    他溫柔道:「它配你正好。」


    既然得到的一切都會失去,還不如現在就不要。維洛倫垂下眼。


    午夜的鍾聲響起,高台上的神官敲動高腳玻璃杯,示意下方的人安靜。


    大廳內的喧囂聲逐漸降低,四周的燈光暗了下去,落到了大廳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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