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一瞬間,江蔓樾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為什麽她的幻覺裏出現的也還是冷奕珩那個男人?


    這種不真實感,在她眼睜睜地看著冷奕珩一腳踹開劉總,脫下外套蓋在自己身上時,瞬間消失無蹤。


    “你怎麽樣?”


    耳旁是男人低沉的嗓音,明明沒有什麽情緒,卻在一瞬間撫平了她的所有慌張。


    而之前讓她恐懼害怕的龍涎冷香,此時卻滿滿的包圍著她,給予她無盡的慰藉和溫暖。


    江蔓樾控製不住,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搖搖頭,嗓子有些啞:“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


    且不說她眼下衣衫淩亂的狼狽模樣,光是臉上頂著明晃晃的兩個巴掌印,就足以表示出她方才究竟遭受了怎樣的虐待。


    想到自己但凡再來遲一步……


    冷奕珩眸底閃過煞氣,一把將江蔓樾打橫抱起,一邊回頭睥睨早已被保鏢摁在地板上,狼狽不堪的劉總。


    “將他碰過夫人的手都剁了,做的幹淨點。”


    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仿佛實在說今天天氣不太好一樣的平靜語氣。可字裏行間卻又帶著濃濃的殺氣。


    保鏢們噤若寒蟬,紛紛低頭應聲。


    而被冷奕珩抱在懷裏的江蔓樾,此時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劉總不是個東西。


    可冷奕珩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個認知在江蔓樾心底越發的深刻,以至於明明後者是救了自己的人,可她卻感覺不到半點兒欣喜。


    反倒有一種出了狼窩又進虎穴的淒涼感。


    坐上回家的車。


    隨著窗外景色快速後退,江蔓樾禁不住就開始出神,就這麽一直呆呆地看著窗外,直到車子又停在她今天才逃出來的“家”。


    下了車,江蔓樾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西裝外套,試圖將自己裹得再緊一些。


    而就在她剛進門換好鞋時。


    身後傳來冷奕珩淡淡地質問:“為什麽把保鏢甩了?”


    她抬腳的動作一頓。


    知道該來的總會要來,哪怕心底因為懼怕男人而發緊,可江蔓樾卻不後悔,語氣也冷冷地:“沒人想被當做看押犯人一樣監視著。”


    聞言,冷奕珩眉頭一鎖,語氣重了幾分:“那是保護你的!”


    江蔓樾今天本就受到了驚嚇,眼下又聽他這樣說,心頭不免劃過一抹絕望。


    爸爸究竟為什麽要把自己嫁給冷奕珩?


    難道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嗎?


    因為自我懷疑,再加上對冷奕珩逼迫父親、逼迫自己的怨氣,她直接冷笑道:“保護我?”


    “究竟是不是保護,你自己心裏有數!”


    話音未落,她就轉身“蹬蹬蹬”跑上二樓,趁著冷奕珩沒有反應過來朝自己發火,直接一把關上了房門,並從裏麵鎖死。


    做完了這些,江蔓樾好似一瞬間被抽空了體內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宛若幽魂一般走到床邊癱坐在地毯上。


    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她不禁悲從中來,將臉埋到膝蓋無聲痛哭起來。


    她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明明自己一周前還是江家大小姐,生活優渥、父親疼愛,還有一個體貼溫暖的弟弟。


    可不過一夕之間,江氏突然被冷氏收購,父親更是逼著自己嫁給了冷奕珩!而他自己也病重住院……


    從吃喝不愁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淪為寄人籬下的江夫人!


    越想越難過。


    到了後麵江蔓樾就直接因為哭到脫力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她仿佛聽到房間敲門的動靜,但因為今天受了驚嚇,又哭了很久,實在沒有力氣,索性就沒有動彈。


    敲門聲又響了一會兒才停下。


    過了幾分鍾,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打開,除了冷奕珩,還站了一個老管家。


    “先生,夫人好像睡了。”


    開門的老管家說著,往後退了兩步,把門口的位置讓出來。


    冷奕珩進門,看到江蔓樾就這麽躺在地上,眸底閃過一抹心疼,繼而揮揮手:“秦叔,讓所有人都保持安靜。”


    “是。”秦叔頷首退下,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整個臥室隻剩下冷奕珩和趴在床邊沉沉睡去的江蔓樾。


    他邁開大長腿上前,彎腰將癱坐在地上的江蔓樾抱起來,看著她臉上的淚痕,薄唇逸出一抹歎息。


    擔心動作太大會把她驚醒,冷奕珩動作十分小心翼翼,等將人放到床上之後,又拽過一旁的被子輕柔的幫她蓋上。


    見江蔓樾眼角還掛著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不由用指腹輕輕為她擦去。


    也就是這一個動作,似乎驚動了女人。


    眼看著江蔓樾要醒了,冷奕珩想到她對自己的排斥,擔心帶和轉她醒來看到自己又要難受,到底是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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