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說:「對了安易,出發前小景特地把你叫過去說什麽了?」


    「說什麽?我怎麽不記得了?」


    尉遲恭才剛鬆了口氣,卻聽安易又說下去了:「哦,你是說出門前他喊住我的事吧,沒什麽大事,就聊點注意事項。你知道我是輔助係麽,黑暗城危險,小景怕我出事。」


    這是一個沒什麽大錯的回答,除了景澤壓根沒在出發前單獨找安易談以外。


    「哦。」尉遲恭又看了眼下方,黑漆漆的影子還趴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不動。明明已經爬了這麽久,那不知道真身到底是什麽的玩意兒不僅沒有變大,也沒有變小,也就是說,尉遲恭覺得自己明明已經爬了幾個小時,但他仿佛從沒有前進過。


    又沉默著往下爬了一陣子,「安易」突然喊了一句:「停!」


    尉遲恭本來就在戒備他,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問:「怎麽了?」


    「你沒有看到嗎?」


    「看到什麽?」


    「下麵那個東西突然離我們近了!」


    尉遲恭順著安易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去,果然,剛剛看起來還離他們有段距離的黑漆漆的影子一下子放大了不少,仿佛在極短的時間裏,他們就往下爬了一大截。不對,還有一種可能是,那東西主動朝他們靠近了一大截。


    尉遲恭緊緊盯著下方那個影子,現在那東西看起來跟一頭小牛犢差不多大了。影子還是一動不動,既無法確認是否是活物,也依然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尉遲恭想了一下,決定冒險做個嚐試,他對「安易」說:「你往上爬一段,拉開距離,我下去看看。」


    「安易」驚訝:「你要下去?」


    「總得有人去檢查,」尉遲恭控製好繩索,「你自己小心。」說著,他輕輕一蹬崖壁,人就飛快地滑了下去。


    在滑下去的一路上,尉遲恭始終控製著自己不去看「安易」的位置,而是一直盯著那個黑影看。


    黑影果然變得越來越近了,尉遲恭一直把自己放到距離那東西隻有不到三米的距離時才抽空抬頭看了眼。「安易」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在盤算什麽,而是依然停留在剛剛尉遲恭滑下來的地方,從下麵的角度仰望上去,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奇怪了。


    那肯定不是安易本人,尉遲恭愈發確定了這一點,那麽問題來了,真正的安易去了哪裏?


    但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尉遲恭放緩了速度,他這次沒有用進化能力拿出重武器,而是選用了一開始就進化出來的空手激發的空氣彈。雖然這樣殺傷力不強,但這能確保尉遲恭的雙手不會被占用,可以更好地臨機應變。


    一點點往下蹭,一點點調整角度,最後,尉遲恭輕輕落到了地上。他不敢鬆開繩扣,繫著繩子走到那個黑影旁邊。


    此處原來還不是穀底,而是半截伸出來的山間平台,平台不寬,大概也就是兩米左右,似乎被什麽東西砸中過,中間下凹,四周滿是裂痕,尉遲恭剛剛在上麵看到的就是淺坑中間一個被髒兮兮的油氈布蓋著的鼓包。


    什麽玩意兒?


    尉遲恭用腳尖踢了踢那東西,對方並沒有反應,想了一下,他又用空氣彈擦著那東西開了幾槍。


    開槍的時候,尉遲恭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打算一看情況不對就快速撤,但子彈隻是在地上發出了噗噗幾聲便杳無聲息了,沒有任何東西被驚動。


    難道隻是石頭?


    尉遲恭思索了一下,最後走到那塊油氈布旁邊,伸手將它掀開。


    油氈布不知道在這裏放了多久,大概因為山中天氣寒冷,已經凍結成了硬邦邦的一塊,尉遲恭掀動的時候,感到了一股明顯的阻力,花了點力氣才將整塊布掀開。耳朵裏傳來黏連住的什麽東西被撕開的聲音,等油氈布完全掀開的時候,尉遲恭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不祥的預感應驗,尉遲恭終於借著照明道具的光,看清了那東西的真麵目。


    也就是在這一刻,尉遲恭感到自己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寒意從四麵八方滲入他的身體裏,刺激得他牙齒打顫,與此同時,有一些仿佛不該屬於他的畫麵一股腦兒地湧入了他的腦殼之中。尉遲恭痛苦地**一聲,緊緊抱住了腦袋。


    他看到了數條手腳絞纏在一起被扔在這裏的屍體,其中有阿西吧、紮紮夫等人,也有安易的。


    安易果然,已經死了。


    ……


    景澤看著那幅畫,無論看多久,畫麵還是保持著之前的樣子。兩個背後趴著人麵蜘蛛的小人麵對麵站著,蛛絲在他們的腳下脆弱地下垂,仿佛風一吹就會斷,但現在還沒斷。


    景澤相信如果這兩個人是尉遲和安易,那麽他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但他此時根本聯繫不上他們,也不敢破壞這幅畫,他怕畫壞了會引發更糟糕的事情。


    到底有什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華國自古以來有不少畫中仙類型的誌怪小說,但大多的解決方法都是要把被勾進去的魂先釋放出來,然後才能著手毀畫……


    如果我不把畫弄壞,隻是在上麵多加幾筆呢?


    景澤想著,在自己的道具袋裏翻找了起來,很快拿出了一些筆和墨水。雖然不是真正的畫筆,勉強也能用。


    景澤想,先畫個太陽看看,於是他在畫麵的左上角試圖添上一個圓圈。然而,很快景澤發現這幅畫根本沒法添加筆墨,無論他怎麽用力,換了多少支筆,甚至把墨水直接往畫上潑,卻絲毫無法影響畫麵,而在景澤做這些的時候,畫麵又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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