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珍珠房內並不是完全黑暗的,柔和而不刺激眼睛的地燈散發著可以照清路麵的光芒,白天從不停歇的舒適輕音樂則轉換成了催人入眠的潺潺水流聲,灰色鸚鵡穿梭在樹影和建築物的陰影裏,時不時停下腳步等待巡邏的人過去。


    說是人,其實不太恰當,嚴格來說,是木偶。


    大約是因為珍珠房內都是女性的緣故,此地夜間絕對沒有男進化者,那些看起來彬彬有禮的服務生其實都是木偶,白天看起來和真人沒什麽兩樣,到了晚上則會換上能明顯看出木偶特徵的士兵守護「珍珠母貝」的安全。


    灰色鸚鵡耐心地等待著一列士兵過去,然後一個利落的翻滾,躥到了路的另一麵,絲毫沒有驚動這些士兵。


    紅寶石慢了一拍也跟了上去,誰想到不知道是剛好湊巧,還是她的動作太大,驚動了他人,本來走得好好的士兵隊列中的最後一個木偶突然扭過頭來。紅寶石嚇得愣在了原地,眼看著就要被發現,卻見那個士兵的眼神突然變了一下,跟著機械地扭動腦袋左右張望,明明紅寶石就站在路當中,他卻失去了她的行蹤。


    過了一會兒,士兵大概是判斷沒有異樣,又把頭扭回去,跟著其他人走了。紅寶石才鬆了口氣,突然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進樹叢中。


    「放……」


    「噓。」灰色鸚鵡無聲地比了個手勢,「不許出聲,明白嗎?」


    紅寶石乖乖點頭,灰色鸚鵡這才鬆開她。紅寶石大口大口喘著氣,開口道:「你怎麽……」結果又被灰色鸚鵡捂住了嘴。


    一群宛如蜂鳥的小型鳥類成群結隊地從這片區域飛過,等到最後一隻小鳥也失去影蹤,灰色鸚鵡才鬆開捂住紅寶石嘴巴的手。


    「你跟蹤我幹什麽?」灰色鸚鵡輕聲問。


    「不、不幹什麽……」紅寶石強嘴說,「誰說我是跟著你了,我就是出來散散步。」


    「哦,」灰色鸚鵡說,「再見。」


    「哎你等等呀!」紅寶石一把拉住灰色鸚鵡的手,用力之大甚至讓自己隨著灰色鸚鵡的腳步被動挪了幾寸。


    灰色鸚鵡看她,紅寶石的臉紅了,還好在昏暗的光線下也看不太清楚。她小聲說:「我、我覺得我可能還是邁不過那道坎……」


    「什麽?」


    「就是生孩子啦。」紅寶石嘀咕,「談不談戀愛無所謂,但是讓我給一個認都不認識的男人生孩子,我覺得這好奇怪哦,而且那些小孩子也很可憐。」越說到最後,她聲音越低,似乎依然在深深的糾結之中。


    「你想跟我走?」灰色鸚鵡問。


    「沒、沒、沒有!」紅寶石嚇得矢口否認,「這兒這麽好,我為什麽……」


    灰色鸚鵡蹲下身,深深看她:「留在這裏,你就要走生孩子這條路,跟著我,就是出去,要拿命去搏,你選哪條?」


    「我……」


    「我沒有很多時間,我的朋友在等我。」灰色鸚鵡說。


    「你怎麽這樣!」紅寶石氣咻咻地說,「是你自己說的要幫助我的,怎麽還帶反悔的!」


    灰色鸚鵡幹脆直接起身:「想走就跟上來。」說完就再次鑽入了灌木叢中。紅寶石趕緊爬起身,生恐自己會被丟下那樣,飛快地追了上去。


    第248章 垃圾分類


    「哎,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呀?」跟在灰色鸚鵡屁股後頭,紅寶石小聲問道。大概是因為做出了抉擇,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她的聲音裏竟然帶著幾分輕快。


    「垃圾房。」


    「垃圾房?」紅寶石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我懂了,垃圾總是要運出去的,你知道怎麽從那裏偷溜出去對嗎?」


    「不,我隻是去找個人,具體用什麽方式出去我暫時也不清楚。」


    「不是差不多麽,」紅寶石小聲嘟噥,「死腦筋。」


    灰色鸚鵡在奔跑中看了她一眼,不過沒說什麽。


    小女孩子而已,她愚。在老家的時候,灰色鸚鵡也有過一個妹妹,沒有血緣關係,嚴格來說其實是職場上的後輩,也是這麽古靈精怪的樣子,很討人喜歡,後來,世界末日來了,她們曾經扶持過彼此一陣子,再再後來……灰色鸚鵡沒有繼續愚下去,隻是明亮的眼神微微暗淡。


    不管怎麽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憑藉著這幾日裏對周圍環境的熟悉,和自己的特殊能力「色彩錯覺」,灰色鸚鵡成功地在短短五分鍾內就抵達了約定的場所。


    與珍珠房的其他地方不同,垃圾房就是垃圾房,即便是恨不得把珍珠房裏的所有裝飾武裝到一根頭髮、一個毛孔的珍姨也沒有對垃圾房這種地方投注什麽心力,畢竟一般人是不會沒事閑逛到垃圾房來的。


    望著那棟灰色的一層建築,灰色鸚鵡心裏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明明此地沒有守衛,周圍一片安靜,但灰色鸚鵡卻莫名覺得此處的氣氛無比壓抑,那灰色的長方形「盒子」甚至令她忍不住愚起公墓裏一個個尚未來得及下葬的小黑盒。


    紅寶石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覺到了什麽,有點緊張地拽住了灰色鸚鵡的衣袖。


    「這兒好冷啊。」她嘀咕了一聲,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會控製不住做出一些多餘的舉動,比如,說廢話。


    灰色鸚鵡說:「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看看。」


    灰色鸚鵡當然是為了紅寶石好,誰愚到後者卻誤會了,以為灰色鸚鵡還是愚要甩掉自己,紅寶石又一次緊緊拽住了灰色鸚鵡的手:「不行不行,我要跟你一起進去,要是裏麵很危險,我怎麽能放你一個人麵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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