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地方?景澤環視四周,不由一愣。他剛才居然沒發現,就在自己的身邊有一座醜陋的黑色大山,山上到處都是各種被人為挖掘或是自然塌陷形成的坑洞,夾帶硫磺味道的熱流從礦山裂縫中時不時噴出來,就像間歇性噴泉一樣,而他們爬出來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礦渣堆。這種礦渣堆在稍遠的地方還有,景澤甚至在裏頭看到了一隻隻剩五個指尖露在外麵的白骨手。


    一想到自己剛才如果不是及時醒過來,現在多半也成了這座礦山的一部分,景澤就汗毛倒豎。等等。


    「尉遲呢,還有甜甜!」景澤喊白雪霽,「快,把他們倆挖出來,不然來不及了!」


    話音才落,就聽另一側傳來東西坍塌的聲音,有個人從黑黢黢的礦渣堆裏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正是尉遲恭,他爬出來一半,就回頭去拉另一個人,然後耿甜甜也跟著爬了出來。


    太好了,景澤鬆了口氣。景澤喊:「尉遲……」


    「小景。」尉遲恭立刻回應,他抬頭看到景澤和白雪霽,先是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但是笑容很快就僵住了,景澤順著尉遲恭的目光看到了吉薩蘇,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出來。


    景澤:「不是,等下,尉遲……」


    砰的一聲,吉薩蘇的眉心跟著出現了一個洞,他整個人晃了一下,往後傾倒。


    「雪哥、小景,你們沒事吧!」尉遲恭飛快地從礦渣堆裏脫身,衝著他們跑過來,「那個該死的復刻體怎麽又出現了?」尉遲恭說到一半,臉色一變,飛快地又舉起槍來。


    「別!」景澤喊了一聲,白雪霽出手神速,輕輕在尉遲恭手腕下一托,尉遲恭伸手上抬,槍口偏了,伴隨著一聲槍響,子彈斜向上射入空中,這次總算是沒打在吉薩蘇身上。


    「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能不能聽人把話講完啊!」吉薩蘇這次雖然沒死,但顯然忍耐到了極限。他憤憤地用手將自己的眉頭揉吧揉吧,跟和麵一樣,補上了剛剛被尉遲恭射出的窟窿,那景象實在太荒誕,景澤簡直沒眼看。


    ——要不是手頭沒有武器,就這樣子,景澤都想給吉薩蘇來一槍。


    景澤說:「尉遲、甜甜,你們別動手,吉薩蘇剛剛幫了我們。」


    「就是!」吉薩蘇憤憤地說,「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


    尉遲恭還沒完全搞清楚情況,不過既然景澤說了,他就不動了,就是被吉薩蘇數落的時候,他顯然不太服氣,而且打量吉薩蘇的眼神依然帶著警惕。


    景澤說:「吉薩蘇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才從礦山鎮出來,還有些應激反應,一時沒收住手,您想說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吉薩蘇說:「算我倒黴,現在的年輕人,哎,算了。」他自己做好了心情調適說,「你們是為數不多能夠靠自己醒過來的進化者,現在又從礦山鎮成功逃了出來,你們比我想像中更有毅力和信念,我想如果要解決這個末日世界的問題,也隻能靠你們了。」


    白雪霽說:「先別忙著往我們頭上扣高帽子,我們連你是誰還沒搞清楚呢。」


    「我是吉薩蘇啊,上次不是介紹過嗎?」吉薩蘇嗤了一聲,「哦,懂了,你是想問我是個什麽對吧?沒錯,我的確是個數據復刻體。」


    於是,從吉薩蘇的嘴裏,景澤四人聽到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十五年前,吉薩蘇接到了黃金年代的末日任務,進入了這個世界,那時候整個世界還隻是小小一隅,人隻集中於一個城市,其餘地方是一片黑暗。吉薩蘇進入的時候,就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以為自己是土生土長在這個世界的一個遊俠,自己的使命就是匡扶正義,扶危濟貧。


    「那個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每天活得很有奔頭呢,一會兒在街頭抓小偷,一會兒在街尾攆強盜,我的名氣響徹了整個奧格雷堡,甚至連當時的城主都接見過我,要不是城主的女兒年紀太小,我懷疑甚至我會被招徠成城主的女婿。」吉薩蘇感嘆,「想想那段時間生活真是美好啊,就是那種天選之子,做什麽都一帆風順的感覺,你們懂嗎?」


    景澤想,如果他不是一開始就沒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大概也會有這種感覺。大戶人家,富家子弟,雖然家道逐漸沒落,但父母包辦的婚姻對象是白雪霽這種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的青年才俊,要贊一聲人生贏家絕不為過。


    「那你是怎麽意識到這種生活有問題的?」景澤問。


    「說來慚愧,我當時一點都沒意識到,就像我第一次遇見你們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那樣,我是被其他進化者叫醒的,那個進化者叫景清。」


    景……


    景澤驀然睜大了眼睛,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是誰叫醒了你?」


    吉薩蘇說:「是一個叫景清的進化者,大概這麽高,」他比劃著名,「咦,這麽說起來,跟你好像還有點像呢。」


    景澤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是他父親,是他父親景清沒錯了,果然他也在進化者世界裏,而且十五年前他曾經來過這裏!


    第195章 一門三狗


    景澤忍耐下了自己澎湃的情緒,為了不打斷吉薩蘇敘述的完整性。


    吉薩蘇說:「那個人出現得很突然,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很自然,因為他的穿著打扮和奧格雷堡的所有人都不同,而當時整座城並不大,但凡哪裏來了個陌生人,很快全城都會知道,但他的出現,沒有引起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的注意……」他頓了頓說,「哦,應該說是引起了我和另外兩個人的注意,但據他說,隻有我主動跟他搭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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