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尊關心。」


    顏清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此時他麵對著高長淩,總覺得莫名一陣心虛。


    好像很不願意被高長淩發現這件事情一樣。


    不過這也難怪,哪個孩子被家長抓包早戀——還是追人失敗的那種早戀——不會尷尬的?


    「師尊,你不要誤會了,其實……其實我對君景墨他……」


    支支吾吾的,顏清的嘴巴開合了幾次,卻都沒法鼓起勇氣將真相說出來。


    要他怎麽說呢?說他對君景墨那麽好其實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為了完成任務。說他其實不是高長淩的徒弟,他就是一個被係統隨手抓來完成任務的倒黴蛋,完不成任務半年後就要嗝屁了……


    如果顏清真這麽說,怕是高長淩立時就得把他當妖孽給抓了,在理智的控製下,顏清終究還是沒有開這個口。


    但是他並不甘心。


    心底裏總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聲音在那裏急切地叫喊著,讓他趕緊跟高長淩坦白一切,仿佛他不說,就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他並不想高長淩誤會自己和君景墨的事情。


    而且師尊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可以瞞著師尊呢?


    誰都可以誤會,誰都可以隱瞞,就是高長淩不行。


    可為什麽……


    為什麽隻有他不行呢……


    顏清思緒雜亂,緊緊抿著嘴唇,臉上因為酒精的原因還泛著紅色,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眉頭深深地皺著,整個人仿佛掙紮在痛苦之中,看得高長淩心頭一顫。


    「徒兒……」高長淩起身走到顏清身邊坐下,一把將他攬進懷裏,伸手撫著顏清的額頭。


    「都是為師的不是,我不該提起這個的,你不要再想了,以後都不用再想了……」


    一陣精純的靈力順著腦袋通向四肢百骸,顏清頓時打了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


    感受著顏清的呼吸漸漸平緩,高長淩這才放下了心,抬起手放在顏清背上,一下一下地給他順氣。


    高長淩的動作相當溫柔,懷抱也結實有力,顏清將手搭在高長淩的胳膊上,愣愣地抬起頭來。


    對上了一雙粲然的眼睛。


    那雙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春日裏洌灩生波的桃花潭,而此時,桃花潭裏卻沒有盈盈笑意,反而盛滿了關切與擔憂。


    是對他的擔憂。


    這熱鬧的,隻有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來處,不見歸途,全靠係統吊著給他續命,讓他不至於惶恐至死,可係統也不過是係統,就算能跟他隨時聊天,也不能緩解他心中的孤獨感。


    隻有高長淩。


    隻有高長淩,是真正的關心他,照顧他,保護他,時刻惦記著他的安危,又常常包容他的任性,在他因為任務受挫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的時候,常年不出山門的高長淩居然會特地帶他喬裝下山逛燈會……


    高長淩實在是對他太好了。


    好到讓他覺得,自己根本不配。


    「師尊,如果我說……我其實……」顏清頓了頓,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地道,「我其實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顏清了,你……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當然會。」高長淩不假思索地道,「隻要你是我的徒弟,我就會永遠對你好。」


    聽了這話,懷中人清澈的眼眸突然泛起一點哀傷,看得高長淩霎時慌了神,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哪裏說錯了。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徒弟了呢?」顏清定定地看著他,目光堅定,「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沒有遇到我,沒有收我為徒,那你會不會……」


    「我會。」高長淩斬釘截鐵。


    顏清一愣。


    「不管你是不是我徒弟,我都會對你好的。」


    仿佛是怕顏清不信一般,高長淩又放緩了語氣,直視著顏清的視線,一字一頓,無比認真。


    「我對你好,不隻是對我的徒弟好,而是對那個會給我送櫻桃奶凍,會幫我整理花圃,會捧出一顆真心待人,會不顧性命地去救別人的顏清好,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徒弟,隻要你是這樣的人,我就永遠都會……」


    高長淩頓了一下,似是把原本要說的那個詞咽了下去,微微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道:


    「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聞言,顏清訝異地睜了睜眼睛,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高長淩話裏的意思。


    高長淩的意思是說,他對自己好,不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徒弟,而是因為……因為自己這個人?


    胸口暖暖的,仿佛有一股熱流混進了血液裏,又匯集到了心髒,顏清一時間竟不知今夕何夕,滿腦子隻有高長淩剛才的話。


    原來師尊對他的好,跟原主沒關係。


    高長淩真的就隻是,想對他好而已……


    飄蕩的心落到了實處,顏清仿佛一個遊蕩的旅人終於踏上了故鄉的土地一般,幾乎要喜極而泣。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顏清轉過身,一頭紮進高長淩的懷抱裏,嗚嗚咽咽的蹭著,像是回到巢中的小動物。


    「師尊……」


    感受著懷裏顫動的身軀,高長淩心下狂喜,又趕緊掩飾好自己的表情,把顏清摟緊了一些。


    「沒事的,師尊在這裏,有什麽不高興的,哭出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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