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商墨首先注意到消失的「大包子」。


    「手已經痊癒了。」時玖解釋。


    為了更有解釋力,時玖憑空展示了一下敲字的手速,五根手指高頻率舞動,動得他眼花繚亂。


    「好了?」商墨當然不敢相信。那晚時玖包紮的時候,他明明就在一旁。


    時玖:「好得不能再好了。」


    商墨沉思片刻,「就、因為、打了司鳴一拳?」


    時玖:。


    好清奇的角度。她怎麽沒想到!


    她決定記下老闆的話,以免之後有人再問起,她就這麽答。


    「對了,我那大哥呢?」提到周司鳴她剛好想問。


    商墨平躺著,眼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整形科。」他說。


    「……」笑了。


    商墨看時玖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起先他以為周司鳴矯情,以時玖的力氣,就算加上石膏的硬度,也沒那麽誇張。可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周小姐,老實說,你維護我的樣子讓我很感動,至少在當時是這樣的。」


    商墨的語氣逐漸凝重,目光從時玖身上收回,眼神放空。


    「但仔細想,我大約隻是你的靶子。」


    「給周小姐提供了一次報仇機會,我很榮幸。」商墨來國內許久,已經學會了客氣。


    時玖當然聽得出,他不榮幸。


    「商總一直都那麽理智清醒。」


    時玖誇他。等同於承認了自己別有用意。


    既然要建立信任,沒必要在對方已經看穿的情況下繼續遮遮掩掩。


    那一晚周司鳴打了時玖,商墨在場親眼目睹過。


    以他的腦子,很快就能想清楚。


    時玖不過借著替他出頭的由頭,發泄報復周司鳴。


    「商總,」時玖沉靜下來,「你是一個好老闆我知道,而有些人卻不是一個好哥哥。」


    拉踩法。


    時玖的聲音明顯變得軟和低落,聽上去叫人心疼。


    「我今天來探望你的初衷跟周司鳴一點關係都沒有。事實上一直到門口、進來之前,我才發現他也在。才從鄒秘書那兒得知事故發生的原委。」


    這點,時玖有人證鄒哲可以為她證明。


    決定來醫院的初衷是為了商墨。對付周司鳴討回一點小小的代價完全是因為看他剛好在,順勢而為。


    「我發誓!絕對絕對絕對沒有存心利用你。」


    時玖激動地豎起四指,力證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此刻,商墨說心裏未受觸動,那一定是假話。商場如戰場,如果沒有識人的本事,單靠專業能力與家世背景,遠走不到今天這步。


    他說留時玖做他一周的助理,為的就是親眼看看眾人口裏的周大小姐到底是什麽人。


    驕縱、蠻橫,表裏不一、當麵一套背後另一套……


    在沒有真正接觸,僅靠著幾麵之緣,商墨始終弄不清楚她對他哪套是真、哪套是假。


    第一麵,他感覺到時玖怕他。可是他們從未見過才對。


    怕歸怕,可她又說,如果她有他這樣的哥哥就好了。


    臨別前,她說,要記得她啊!


    所以商墨記住了。


    他記得她跟周司鳴描述的樣子很不一樣。


    然而第二麵,爺爺攛掇出來的相親聚會上,周時玖的親媽跟他說,時玖討厭他,從上到下沒有一點喜歡,要裝成喜歡他的樣子讓她覺得噁心極了。


    希望他離她越遠越好。


    事後,白伊然不止一次安慰他,周時玖的喜歡和討厭向來不堅定,今天喜歡貓兒,明天就會喜歡狗,後天,貓和狗都不喜歡,讓他別和年紀小的她計較。


    原來他在她眼裏真的那麽不值得。


    自此商墨說到做到,就像答應阮夢玲的那樣,不要靠近周時玖。


    直到宿命般的第三次遇見,白伊然在飯店險遭侮辱那次。周司鳴的失控、石破天驚的一巴掌、二對一的對峙、小姑娘一個人不卑不亢地陳述……記憶開始快閃,因為對這段記憶,商墨於心不忍。


    那晚上,商墨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追她出去。


    為什麽會在混亂不堪的場麵下獨獨注意到她受傷的手。


    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境跌宕起伏,他被折磨得受不了。時玖說他理智清醒,但這是他最難理智清醒下來的一段時間。商墨不明白,那麽多錯綜複雜的商業問題他都能一一捋出頭緒,偏偏搞不清為什麽會看不懂一個女孩。


    帶著這種煩躁的情緒,一連幾天。讓商墨又沒想到的是,時玖帶著她的簡歷來到了他的公司。


    ——「周小姐,我覺得我還缺一個助理。」


    商墨自問公私分明,這回是他破例。


    他迫切地需要用一周時間親眼見證周時玖,究竟屬於哪一個標籤。


    不過,他好像隻用了兩天半的時間,就夠了。


    「周小姐,阿哲轉告你了嗎,你的實習時間已經結束,一周時間已到,恭喜你,你合格了。」


    總裁很滿意她的摸魚工作態度。


    畢竟,把要求降到最低,大小姐在公司不給他惹事就該獎勵一朵小紅花。時玖是這麽想的。


    「我會讓人事給你開一份實習證明,除此以外,還需要什麽嗎?」


    「呃…要什麽都行?」時玖不客氣。


    商墨笑了笑,來了興趣,「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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