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蘇發現不對勁,本能使然,趕緊蹲下查看她的脈搏。


    時玖看了他一眼,忽而夢回昨夜的酒吧,光怪陸離、暈頭轉向。於是她什麽都顧不了,一把推開他。就算其中一隻手打著石膏使不上力,時玖也拚盡全力。


    「滾開!」


    梁慕蘇跌倒。


    白伊然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眼角譏笑,「這就受不了了。」


    「慕蘇啊,我早跟你說過的,周時玖跟我不一樣,她嬌養長大,心裏承受力很差。如果把以前你做過事都告訴她……」


    「伊然……」梁慕蘇像在央求。


    時玖從疼痛中緩慢抬起頭。還有?


    [時玖,你立刻馬上離開這裏好嗎!出去之後我來告訴你!]係統小爺從來沒用過如此懇求的語氣。


    早上在季澄家裏的時候她沒聽係統的話,結果,折騰了半天,完全被二年級打敗。


    現在,要不就聽話一次吧。


    時玖艱難地站起來,扶著牆壁想往外走。


    白伊然看見她要走,頭腦一熱衝上來抓住她,抓的是時玖受傷的手,她根本無力逃。氣得時玖正要動用【周司琦的鐵拳】——


    「我腿傷期間,讓你送藥,換掉了裏麵的藥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一次。」


    「巡演最後一場,花生粉,又一次。」


    「還有一次,我的生日宴,其實你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推我下水的吧。」


    罪證二:生日派對當眾推白伊然下水想害她走光


    罪證三:白伊然演出時使壞害她受傷出醜


    罪證四:偷換傷藥致白伊然落下永久性病根,從此退役


    ……


    和女配周時玖在原書的罪證一一對上。


    白伊然瘋了嗎……


    她為什麽自爆了……


    看著時玖詫異的目光,白伊然詭魅一笑,「這些局是我做的我認。不過你必須得知道,推下水的事慕蘇知情,花生粉的事雖不知請但事後他讓你的臉同樣過敏,而換藥的事,你一定想不到,藥是慕蘇給的。」


    梁慕蘇就這樣在邊上沉默站著,聽白伊然揭開他所有的短。


    「為什麽?」時玖很不理解。


    「為了退役。」白伊然坦言。


    今年年初,白伊然練舞時因分心受傷,醫院給出的診斷建議讓她放棄巡演。但白伊然沒有。幾場巡演過後,她接連在舞蹈動作上出錯被內行人看出並曝光到網上,點評她的專業能力。


    從那時起,白伊然就心寒了。最後一場巡演,她早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完美謝幕。


    她需要一個合適且身不由己的理由促成退役。


    第一次「被推下水」,但隻有一些皮外傷。


    第二次「被下花生粉」,在難度最高的第三幕表演中突發過敏,當著大家的麵中止演出。


    第三次「被換傷藥」,導致腿傷反覆落下後遺症,不得已宣布退役。


    白伊然與時玖徹底撕破臉說出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告訴她,從始至終,梁慕蘇都是知情者,是幫凶。她和他永遠站在一條線上。


    時玖腦海中浮現起梁慕蘇破天荒來宿舍找她的畫麵,他來陪她吃飯。第二天,她的整張臉紅腫,他分明知道如何能引起周時玖過敏皮炎,報復她在第二天的舞台考試中和白伊然一樣當眾出醜。虧她以為是那頓半夜燒烤引起的。


    原來是這樣。


    唯獨還有一點仍沒想明白,「為什麽,你明明不討厭我,你明明是0……」


    梁慕蘇麵對時玖奇怪的拷問茫然無知,什麽0?


    [某一天,你看見周司琦數值顏色不同時,我就想告訴你的。]


    係統回答她。


    [係統中心用橙色0代表介於紅色好感度與綠色厭惡值之間的過渡階段,角色梁慕蘇的灰色0,灰色,意思眼裏沒你。]


    梁慕蘇的眼裏從來沒有周時玖。何談討厭和喜歡。


    原來是這樣啊。


    時玖的頭疼好像一瞬間好了,沉重的感覺消失,渾身上下輕飄飄的,懸浮在太空一般。此時此刻,時玖的心境很平和,夜空下安靜的一池水麵,水麵沒有任何倒影,連月亮也沒有。很純淨、沒有一絲雜穢。


    還是得多聽係統小爺的話。


    早知道灰色0不是0,也不至於自作多情那麽久。


    倏而,時玖笑了笑。


    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手指小心翼翼地觸及眼底,擦掉了唯一一顆淚珠。


    這顆唯一的珍珠是替周時玖流的。


    梁慕蘇,他不配時玖落淚。


    下一秒時玖重振旗鼓,坦然地走到他麵前攤開手掌。


    「生日禮物。」她說。時玖得要回去。


    梁慕蘇低眸看向自己胸前,昨天時玖送他的派克筆此刻已經別在他白大褂的胸口口袋邊了。怎麽好意思的。時玖二話不說奪下來。


    梁慕蘇看著她環視四處,終於目光鎖定,徑直走向病房角落的垃圾桶,嘭,一個優雅的拋物線擲落其中。這還不算,時玖拎起這袋垃圾,從門走出去,普通病房的走廊有一個分類垃圾桶,時玖駐足停下。


    單獨把那隻筆撿出來扔進了有害垃圾桶。


    「哎喲小姑娘怎麽亂扔垃圾呀!」被保潔阿姨看在眼裏,趕緊跑過來勸導。


    「筆怎麽丟進有害垃圾裏,有害垃圾那是廢電池、x光片,人家小學生都知道,你這姑娘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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