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抽獎的人越來越多,趙霜很擔心王大娘看不準。


    王大娘突然道:“那邊,那個戴綠帽子的人就是!”


    趙霜:“……”這顏色出場,倒是很醒目的。


    綠帽子男子留著兩撇小胡子,中等身材,兩隻眼睛閃爍不定。


    立刻有穿便衣的差役按照王大娘指示的人,過去接近。


    便衣差役跟目標接觸後道:“兄台,問個路,王大夫家在哪裏?”


    目標人物:“那邊走,拐兩個彎兒,就到了。”


    便衣差役摸出一角碎銀子道:“兄台,領一下路吧,咱路癡。”


    目標人物看在一角銀子的份上,帶著便衣差役拐進小胡同,然後被差役一把按住,口鼻捂上施了藥粉的布,很快暈了過去。


    後麵兩個差役過來幫忙,抬著目標人物拐進小胡同,拐了兩個彎兒,進了王大夫家。


    這裏距離王大夫家近,距離縣衙太遠,抬著一個人在街上走難免被人淇瞧到,一旦走漏風聲,麻煩就大了。


    一桶涼水澆下去,綠帽子濕淋淋的。


    男子幽幽轉醒,看清眼前情景。


    趙大人的千金、白氏家的胖閨女。


    趙霜衝柔娘一點頭。


    柔娘擼起袖子,大拳頭衝綠帽子身上砸去。


    剛醒過來的綠帽子突然渾身抽搐,蜷縮在地上,疼得哭天搶地。


    趙霜冷冷道:“你們抓走的乞丐都運到什麽地方剝皮去了?”


    綠帽子猛然聽到這話,心中駭然,他們一直把趙墨沉當傻子,卻沒想到他這閨女竟然什麽都知道了。


    可是這樣的大事,他怎麽能說呢,隻當沒聽到,痛得叫喚不跌。


    趙霜衝柔娘點了一下頭。


    柔娘彎腰衝著綠帽子身上幾個位置又是一頓拳頭。


    這頓拳頭打完,綠帽子渾身抽搐又加了顫抖,疼得牙齒都在打顫。


    趙霜道:“不說你就這樣死了吧。”


    “我……我說!趙姑娘饒命!”沒堅持三分鍾,綠帽子就認慫了。


    趙霜:“快說,不然你就一直這麽著吧。”


    綠帽子再也忍不下去這種痛楚,偏又暈不過去,牙齒打著顫道:“被抓起來的乞丐和流民會被運到縣城以北十五裏外的北窪田莊。”


    “田莊是誰家的?”


    “劉員外的。”


    “還有別的地方嗎?”趙霜最怕狡兔三窟,萬一付寧沒有被運到北窪田莊就慘了。


    “沒有,隻有這一處地方,趙姑娘饒命,小的都說了!”


    “田莊裏有多少人手?”


    “有百來人日夜看守,趙姑娘饒命!”


    趙霜衝身後的差役擺手道:“綁結實!”


    院子裏,林楚道:“趙大人能用的差役有多少?”


    趙墨沉道:“二十五人。”


    林楚道:“差距懸殊,無有勝算可能,趙大人,你得借兵啊。”


    趙墨沉團團轉:“我向誰借兵?借哪裏的兵?”


    “自然是向巡檢借兵。”


    “巡檢與孟縣丞一處為官多年,難免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中去,萬一借去了,反倒成了我們的敵人怎麽辦?”趙墨沉額頭上都是汗珠,初次主政一方,地方上就出了這樣的大案,一個處理不好,自己粉身碎骨不要緊,還要連累了閨女跟自己無辜受死。


    林楚耐心給趙墨沉分析道:“趙大人,從差役們的情況來看,這些下層的官兵最多知道孟縣丞等人在綁架乞丐和流民,至於弄去哪裏,綁了幹什麽,他們並不知情。所以你可以給巡檢下指令,就說追拿逃犯,讓他派出一個隊長帶隊,派一百名官兵隨我們去即可。”


    “逃犯?好好的怎麽抓逃犯?這隻怕會令人生疑。”趙墨沉愁眉不展道。


    林楚從懷裏取出一塊錦簿遞給趙墨沉。


    趙墨沉不明所以接過來打開一看,再看看林楚,呆愣了半分鍾後,俯身要行跪拜大禮,卻被林楚一早就攔住道:“趙大人,事急從權,你拿這塊錦簿去找巡檢調兵,他自然不會有疑慮。”


    趙墨沉匆匆去找巡檢調兵了,趙霜等人則是跟著李捕頭悄悄出城,向著北窪田莊而去。


    二十多名差役便衣打扮、化整為零,三三兩兩分散開向著目標前進。


    北窪田莊在縣城以北的丘陵地帶,坡地平緩,有不少梯田。


    田莊建在丘陵中間的一個平緩窪地裏,田莊南麵是北窪村。


    北窪村的村民都是田莊的佃戶。


    經過村莊的時候,趙霜被這村莊的窮困深深撼動了。


    這才是真正的窮,比電視劇裏演得窮多了。


    對比一下,電視劇裏的貧窮落後山村,在這裏都算是發達國家了。


    殘破的土坯草屋,別說院牆,連籬笆都沒有。


    籬笆還是柴禾呢,圈個院子還不如用來燒柴呢。再說家裏也沒有什麽值得賊惦記的東西,籬笆有啥用?


    街道上幹幹淨淨,連片落葉都被村民減去當柴禾了。


    趙霜看到在一個破屋子旁有一顆大樹,一名衣衫襤褸的老婦人和兩名衣衫襤褸的女童對峙著。


    她們在搶不時從樗樹上落下來的幹巴條。


    樗樹與香椿樹的葉子一樣,長在一個硬葉莖上。


    秋冬時節,葉子都落光後,葉莖變成幹巴條,北風吹過,便會落下來。


    三個女人就是在搶樹上落下來的幹巴條而對峙。


    古代遠沒有現代人想象的那樣,到處是青山綠樹,青山是有,那要在遙遠的人跡罕至的地方。


    距離人生活的區域較近的地方,山上是長不起綠樹的,連草皮、草根在冬天也會被人刮掉用來燒火。


    沒有煤、天然氣,古代人的能源隻有木柴和野草。


    村莊附近的樹木哪裏夠村民們長年累月的燒火做飯取暖?樹木是根本長不起來的。


    如果看到那座山的樹木蔥蘢,那肯定是有錢人的私人領地,村民們去砍柴是要吃官司的。


    街道上幹淨,是因為,對於村民來說,任何垃圾都是資源。


    破布?


    那是可以用來做鞋底的好東西!


    爛菜葉?


    美味啊!誰家的爛菜葉舍得扔掉?


    牛糞、狗屎?


    那都是尚好的燃料好不好?


    屎尿、廢水?


    那還要用來喂豬的好不好!再不濟也是肥料。


    所以古代,破是真破,但絕對不髒,因為在古代農村,沒有垃圾可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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