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吃過一點東西後,南蕭趴在床邊守夜。


    他們的通訊器壞了,山穀距離崖上太遠,他沒有辦法聯繫到北城的軍隊。


    遠處的夜空依舊被火焰映得猩紅,輕微的爆炸聲消散在風裏,隻能大致判斷出方向。


    如果救援的隊伍明天還沒有來,那麽等韓淵醒過來,脫離了危險,他就想辦法出穀聯繫北城。


    南蕭一手支著下頜,手肘撐在床板上,耳畔一會兒是爆炸的嗡鳴,一會兒是韓淵溫柔低啞的嗓音。


    他打了個哈欠,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視線一點點模糊起來,化為了一片濃稠的黑暗。


    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的身體在急速地下墜,下墜,腦海幾乎是撕裂的疼痛,他忍不住伸手,想在四周抓到什麽東西停止墜落,但是回應他的隻有呼嘯的風聲。


    「韓淵……韓淵……」


    嗓子嘶啞得發不出一個字音。


    入目所及盡是無邊的黑暗,他在心底希冀地等著韓淵的回應,但是幾刻後,眼前出現了一片橘紅色的火光,爆炸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


    好像有一聲龍嘯從火光裏傳出,然後一道銀白的身影從上空中墜落了下來。


    「不……不要……」


    手背上傳來一片微涼的溫度,南蕭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杏眼。


    沒有黑暗,沒有爆炸,沒有火光,更沒有墜落的屍體。


    他還在山穀下破舊的小房間裏。


    心跳快得幾乎蹦出胸腔,他緩緩坐直了身子,眼睫低垂,看見韓淵的手正覆在他的手背。


    南蕭怔了一下,眼底掠過一絲光亮,試探著喚道:「韓淵?」


    「嗯……我們在哪兒?」


    手背上傳來粗糙的摩挲感,韓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眉心鎖得很緊,纖密的眼睫在晨曦下如同散著銀點。


    「在山穀下的一個村落裏。」


    南蕭把遇到白棋的事情跟他說了。


    「我想等救援的隊伍找到我們,也把白棋和他爺爺一起帶走。這個村子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精靈族,繼續留著……總不是個事兒。」


    「好。」


    「你呢,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過一會兒我給你換藥。」


    「比昨天好一些——殿下昨晚一直坐在這裏,沒有睡覺?」


    「睡了,坐在這兒也能睡。不守著我睡不著。」


    就是做了一夜噩夢,睡得不大好罷了。


    韓淵削薄的唇因為傷痛沒什麽血色,唇角卻微微勾了勾。


    「睡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青年的眼底一片青黑,眸裏還纏著幾根紅血絲,看起來疲憊不堪。


    南蕭剛想出聲反駁,就看見韓淵拽著他的手,往自己身邊扯了扯。


    「床夠大了,躺上來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再給我換藥。」


    「……會碰到你傷口的。」


    「不會。」韓淵挑眉,嗓音啞了一些,「殿下不是說,我說疼,殿下就會哄我?」


    哪有人受傷要哄是把人哄上床睡覺的?!


    南蕭哭笑不得,又拗不過他,隻好脫掉鞋子小心地躺到了他身邊,側過身看他。


    「那我睡了?」


    「……蕭蕭是不是忘了什麽?」


    南蕭瞪大了杏眼:「嗯?」


    韓淵突兀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等著他。


    南蕭耳朵飄上一片薄紅,猶豫了一下,湊過身,輕輕吻了一下對方的唇。


    然後迅速抽身,跟他隔了大概一拳的距離。


    「我睡了……你要是身體不舒服,一定叫醒我。」


    第99章


    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疲倦到了極點,南蕭闔上眼,不過幾刻意識便混沌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圈進了懷裏,撫在他脊背上的掌心沿著他的脊柱輕輕描摹,他忍不住低哼了一聲,掙紮著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入眼是幾縷銀白的碎發,他剛想抽開身子,就被人按了回來。


    韓淵的嗓音低啞輕緩:「睡吧,沒事。」


    白棋端著早點敲響了房門。


    等了幾刻,卻沒見到那個黑髮的人類出來開門,裏頭隻有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


    「誰?」


    簡單的一個字音,語調卻透著淡淡的殺意。


    白棋愣了一下,立即意識到是那個重傷的龍族醒了。


    「是我,我是來送早餐和新的傷藥的……我能直接進來嗎?」


    裏頭沒了聲響。


    白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房門,拐進臥室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床上相擁著的兩人。


    黑髮的人類看起來睡得很沉,短髮淩散地落在床上,膝蓋微屈,被人整個摟在了懷裏。


    罪過罪過。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白棋猛地轉過身,結結巴巴:「那個,我就把早餐和傷藥放在外麵的桌子上了……」


    「好,有勞了。」


    「那個……那個哥哥在睡覺,我要不再給你們帶一床被子來?」


    房間裏沉默了一瞬。


    「你叫他什麽?」


    「哥……哥哥?」


    那個龍族的嗓音愈發森冷:「下次不許這麽叫他。」


    白棋一頭霧水,茫然地思索了一下也沒想明白,隻能暫時將之定義為「小情侶溫存被他打擾了在生氣」。


    他趕緊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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