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什麽?」工藤優作隨口問道。


    底下有了人支撐,藤原夢晴的動作就更加放開了,她一邊墊著腳尖去夠左上方的一本紙質書一邊回答道:「愛倫·坡的《失竊的信》。」


    「怎麽今天有興趣看這個?「


    「突然想重溫一下罷了,咳……」被抽出的厚書帶下一大片灰塵,被迎麵撲來的粉塵剛好撞個滿懷的藤原夢晴不停地咳嗽起來。


    「咳咳……你這裏,咳,是不是除了《福爾摩斯探案集》其他的書都不做保養?」好不容易緩過一點勁,藤原夢晴忍不住小聲抱怨起來:「每次都是這樣。」


    「我又不長住這裏。」工藤優作回答:「你應該去問新一為什麽不打掃。」


    「算了吧,他不也是,變小了之後就一直呆在小蘭家。」把取下的書翻開,藤原夢晴看了看目錄:「也不是這一本。」


    「短篇夾在合集裏本身就不好找,或者你直接看《波希米亞醜聞》[1]?」他這個月效率頗高地提前交了稿,因此現在很放鬆地和她開著玩笑。


    「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接著說『勒高克也是個不中用的笨蛋』了。」聽到他的話,少女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又把書塞了回去。


    工藤優作低低地笑了兩聲,順著她的話:「當然,畢竟他隻有精力旺盛值得一提[2]。」


    「哼,那福爾摩斯優作先生,請問您知道《失竊的信》在哪嗎?」


    少女站在頂端已經找得有些不耐了的樣子,工藤優作也不再看熱鬧,他敲了敲扶住的金屬支架說:「下來吧,我幫你。」


    藤原夢晴從善如流地沿著台階攀下伸縮梯,在要到底部的時候輕輕往下一跳,工藤優作順手扶了她一把。


    剛接觸到她手腕的皮膚,工藤優作就感覺到她的體溫比以往正常的稍稍偏高,他皺了皺眉問:「又發燒了?」


    「一點點,很快就會好。」


    「這是第幾次了?後遺症也不應該這麽頻繁。」


    藤原夢晴把額頭上的碎發拂開,往前湊了湊:「額溫沒有問題,你可以試試。」


    工藤優作根本就不相信她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趁今天有空,去醫院做個複查吧。」他直接將梯子收了起來,語氣不善地繼續說道:「再這樣下去遲早出問題。」


    「記得諾伯裏嗎,先生?[3]」藤原夢晴討厭去醫院,但這個月她去醫院的次數卻格外地多。


    「我可不認為這是輕下斷言。」工藤優作嘆了口氣:「諱疾忌醫是不好的行為。」


    無論如何,一場全身檢查是躲不掉的,哪怕在路上藤原夢晴的體溫就恢復了正常,工藤優作也執意要帶她去醫院做過體檢再說之後的事情。


    「馬上要抽血了。」護士小姐拿著採血的工具走了過來,籃子裏的好幾個採樣瓶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溫柔地對藤原夢晴解說:「因為要檢查的項目比較多,所以抽取的時間相對會長一些,手臂發涼是正常現象。」


    看了一眼陪同在旁邊的工藤優作,護士笑著安慰道:「不會很疼,但害怕的話可以讓你的父親幫你捂住眼睛。」說完,她就用橡膠管綁住了藤原夢晴的手臂迅速操作了起來。


    聽到她的稱呼,坐在座椅上的藤原夢晴身體忍不住顫了顫,抬起頭仿佛重新認識了工藤優作一般將他上下打量著。


    工藤優作本人倒是沒有反駁護士的話,為了防止少女再亂動,他直接走過去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後把她毛茸茸的腦袋按到了腰間固定住。


    少女的睫毛在掌心輕輕掃著,有點癢。工藤優作回想著,覺得新一從小到大是不是有些過分健康了,自己好像都沒什麽機會能夠這麽對待他。


    [果然還是女兒更好嗎?]


    不過一想到藤原夢晴從出門開始一直到進醫院一句話沒說,賭氣似的不和他進行任何眼神接觸,再加上她那亂糟糟的感情經歷,工藤優作就覺得養女兒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


    -


    古往今來能一代代流傳下的經驗總是有一定的作用。


    大概再鬧別扭的小孩一頓甜食也能哄好,因此醫院的旁邊甜品店格外地多。


    藤原夢晴也無非就是更挑剔一些,道理都是一樣的。她捧著精心挑選過後端上來,還熱騰騰地冒著水汽的飲料小口吸吮,哪怕手臂上還貼著創口貼,依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而工藤優作此時就沒她那麽輕鬆了,他翻看著剛到手的體檢報告,雖然沒有什麽致命的大病,但是少女貧血、營養不良、低血糖等等一係列明顯亞健康的問題卻很多,無怪她這麽容易生病,抵抗力過低,一點小感冒也能演變成發高燒。


    他不禁又一次在心裏譴責起藤原夢晴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該管的不管,畢竟她挑食的毛病肯定不是他們去世後才形成的。


    想到今天早上和有希子聊過的事,工藤優作稍稍放下了心,之前在工藤宅借住的那段時間裏,他的話藤原夢晴不一定會聽,但是有希子說過的事情少女卻幾乎不會反駁。


    反正新一今年也沒有辦法去美國,幹脆聖誕節之前就讓有希子也回日本,這樣一家人也能夠在新年之際團聚。


    他隨手又翻了翻報告,忽然在他之前略過的第一頁角落裏看到了一條信息,工藤優作的愣了愣,看向麵前正在喝熱飲的少女。


    「你……今天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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