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認真地說道,「你的口紅,很漂亮。」


    「……」


    你「啊」了一聲,隻覺臉上有些發燙。


    怎麽能用這麽正經的語氣說這種話啊,可惡!


    盡管格瑞一般都會讓你繼續得寸進尺,偶爾才會進行主動回擊,但隻要他稍微做點什麽,你立刻會一敗塗地。而且,他親你就親你嘛,還要把你眼前那幾縷不怎麽礙事的碎發給撥開,你竟然有種被迫使要在這種時刻,一定注視著他的錯覺——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太、太讓人不好意思了,真是的。


    「賄賂,這是賄賂!」你指責他,有些無理取鬧的意味。身為警官他要以身作則,怎麽能在答題時賄賂老師呢,不行,絕對不行。


    隻是正常回答你的問題,卻發現突然被你升級成考試的格瑞:?


    還好他對你跳躍的思路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他沒有受到你的幹擾,隻是鎮定自若地問你:「這個答案,你打多少分?」


    「不及格,完全不及格!」你捂著臉說道,從指縫裏偷偷看他,「除非你再答一次。」


    然後你看著自己被拿開的手,被握住的手腕,以及麵前那雙熟悉的眼眸——你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略帶急促的呼吸中,似乎有一聲輕笑。


    你疑心自己聽錯了,然而格瑞卻放開了你的手。


    「前麵的車動了。」格瑞說道,看起來似乎無事發生。


    你:?


    你還以為他打算——意識到這一點,你反應過來,這是換成他在逗你了。身為警官,哪怕格瑞是個經常沒什麽表情的人,但想要演出點什麽,還是不難的。


    他以前還說他不擅長應對心動呢,明明就很擅長!你氣鼓鼓地想。


    其實之前的那個警員的想的沒錯,因為在非常忙碌的情況下,不去相親,就連活潑開朗的人都很難找到女朋友,何況是格瑞這種性格。要不是你和格瑞在之前就已經交往,他真的會一直單身,因為他在讀大學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忙碌了。


    公安大學管理比較嚴格,沒有專門的大學開放日。雖然校內人員可以帶校外的親友在登記後進入學校,但你怕給他添麻煩,所以也不怎麽去學校找他,每次約會都是在校外。


    現在回想起來,這麽多年來你們相處最多的時候,竟然還是在高中。


    在格瑞三年級時、你二年級時的那個冬天,你親手做了個小蛋糕給他,慶祝他的生日。少年並沒有立刻將放上去的蠟燭點燃,而是說出了他所擔心的問題——


    「放心啦,就算你升學之後非常忙碌,那也沒關係。」你表示理解,因為早在你知道格瑞打算以後想要成為警官的時候,就已經想過這一層了。


    「……真的嗎?」格瑞有些驚訝,你在那麽早以前就已經想過了嗎?


    「是啊。」你認真地說道。


    不過格瑞看起來似乎有些遲疑,這讓你不由得有些微惱。什麽呀,他怎麽一副很意外的樣子!雖然之前的那個吻確實因為越界而顯得有些輕浮,但那屬於情難自禁,那不是你的常態!所以不要對你有什麽誤解嘛,你在和他交往這件事上可是非常認真的,你是真的有思慮過你們之間更加長遠的未來。


    難道格瑞不相信你?


    「不是不相信。」格瑞說道。


    「那就是因為感動,而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你隨口說道,因為你其實根本沒看出來,畢竟格瑞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表情——


    然而話音未落,格瑞突然伸出手,將坐在鄰座的你,一把擁入懷中。


    「嗯。」少年垂眸說道。


    其實格瑞有時候會想,他可能天生不太合群。


    不同於金活潑開朗、引人喜歡的性格,他的身邊從來就沒有沒什麽朋友。除了金和秋這對姐弟之外,他甚至沒有可以稱得上「親密」的同伴。


    當然,他自己也清楚,這不僅和他的性格有關,還跟他以前的經歷密不可分,隻不過這兩層因素累積起來,大約就是註定如此了。


    雖然當年的警方並沒有找到兇手,但他們判定這應該是一起熟人作案,所以格瑞理所當然地會對其他人心懷警惕,他很難再去信任別人。於他而言,「不信任」和「信任」一樣,都成為了極其天然的存在。


    在這樣的情況,建立所謂的親密關係是不可能的,他連正常的好意都會充滿提防,更不用說是結交新的朋友,甚至發展成為愛情了。


    因而在遇到你之前,格瑞一直獨來獨往,他在為人處世上顯得頗為冷漠。實際上這是因為他為自己築起了一層堅不可摧的外殼,用以抵擋紛亂複雜的世間,無論是惡意還是善意,或者是其他中立的、正常的情緒,被他盡數隔絕,成為了讓同學們望而卻步的存在。


    這樣固然有許多好處,比如沒有人會去打擾他,他總是能夠專注於自己想做的事情,有著充足的時間和精力。畢竟通常一般的事情對格瑞而言沒有什麽難度,他完全可以獨立完成。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身處學校,總要有進行合作的時刻。比如籃球賽,比如學習小組,但是這也沒什麽,反正無論讓他加入到哪裏,他都能把自己的部分做好。


    有一次在深夜,突如其來高燒來勢洶洶地襲擊了他。但格瑞並沒有向住在隔壁的姐弟倆求助,而是渾渾噩噩地獨自找退燒藥,去用濕毛巾,就算跌倒了,他也會爬起來。其實你的形容很準確,那時候的他像是被從高處丟下的幼鷹,他要被迫自己學會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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