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不過不用。」少年的聲音從一旁插進這段對話,「我來教她。」


    格、格瑞?!


    不不不,你很想說「學長不必了」,你寧可在下麵圍觀他們滑冰也不想自己去摔跤。既然摔倒之後畏懼失敗才是永遠的跌倒,那你一開始就不上場,不就永遠不會跌倒了嗎?


    格瑞看了你一眼,似乎已經看穿了你心底的詭辯。


    「哦,這樣啊。」小男生恍然大悟,「原來姐姐是有大哥哥去教的呀——難怪不需要我幫忙。」


    這話聽著怎麽奇奇怪怪的?你眨了眨眼,隻見這孩子伸手拍了拍格瑞,語重心長地說道:「那大哥哥,姐姐就交給你來幫她練習啦,你可要保護好姐姐哦,男子漢是不能讓女孩子受傷的。」


    「……」


    所以格瑞是被小朋友莫名叮囑和教育了嗎?你在心底默念著「童言無忌」,看向格瑞。你原以為少年對於這孩子突如其來的託付隻是會無奈地點點頭,算是做了回應,誰料他居然回答了對方的話:「嗯,我知道。」


    什、什麽?


    是說他要來幫你練習,還是後麵那句……保護?


    是在滑冰場上的保護,還是——


    天真可愛的小朋友終於離開,留下你看著格瑞一臉茫然,而遠處的秋見狀止住了腳步,她回頭看向自家弟弟,心中非常無力。


    格瑞都看不下去了主動教你滑冰,為什麽她弟弟自己滑冰滑的好快樂?不,就算金注意到了,他恐怕也會說「格瑞過去幫忙真是太好啦,畢竟他的滑冰比我要好,完全用不到我出場誒」……之類的讓她恨鐵不成鋼的話。


    683.


    格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你並不會滑冰,不過他並未打算過來教你。畢竟你是秋邀請來的,就算有人要對初學者負責,那也是秋這位鄰家姐姐的職責,而且同為女性,她的確更方便去幫助你。


    隻是方才的一幕太溫柔,讓少年恍惚了一瞬,想起他第一次滑冰的時候。


    那時候雙親都還在他身邊,在他第一次滑冰摔倒的時候,媽媽也是讓他站起來,吸取教訓繼續滑行,她會鼓勵他,但是卻不會溺愛和放縱他。


    至於爸爸……當已經順利滑行一圈的格瑞回過頭時,他看到父親一直在遠處默默地看著他,像他最終凝視著的父親的身影一樣,爸媽是他的守護者,他們一直守望者他。


    這種溫柔是厚重的,未必會通過言語去表達出來,但是卻會一直縈繞在他的身邊,陪伴他一路向前。


    摔倒了會痛,難過了會哭,就算是男生也一樣,身體上的痛與心理情緒的難過都是暫時的,可是從爸媽那裏獲得的力量……讓他一想到就會感覺呼吸一窒、心中沉甸甸的力量,是永遠存在的。


    是情感中名為「愛」的力量。


    在父母離世後,最要好的朋友金,還有他的姐姐秋,給予了他友情與親情上的溫暖。於是在知道金的特殊情況後,格瑞一直提防著來到金身邊的陌生人,擔心他們會對好友圖謀不軌。


    所以最初麵對你的時候,他對你一直保持著警惕之心。


    隻是在看到剛剛那一幕的時候,少年微微有些恍惚。


    懷疑你心懷惡意的這個推斷,好像從一開始就出錯了——或許你的確別有居心,但是卻是充滿善意的,不是那種自以為對別人好的善良,而是思慮周全的真心。它會因為對象的不同而在方法上有所改變,但內裏藏著的心意卻都一樣真摯。


    對待陌生的孩子是如此,對待身邊同齡的朋友亦是如此。


    你站在那裏,就是溫柔本身。


    684.


    其實父母教會了他許多事情,哪怕他當時尚且年幼。


    性別不應成為刻板印象的理由。在體力上男生優於女生,但這不代表男生就必須要無堅不摧,不能有示弱的時候,而女生同樣可以在溫柔的同時兼具堅強的品質,從母親和秋姐的那裏,格瑞都曾見到過。


    你的話完全正確。


    至於小朋友的叮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抱有這樣的想法,並且真的去踐行,保護女生並非男生的義務,但是如果力所能及的話,總會有人有心去做。


    三年級的安迷修學長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格瑞自知比起這位學長,他不免顯得有些冷心冷血。然而在年末的那次事件裏,在得知出事的人是你之後,他卻毫不猶豫地和學長一起去尋找線索,也正是因為這樣,對於父母當年的事情,他才有了意外的收穫。


    對於陌生人,會進行幫助但相應充滿了理智,而對於身邊的人,則是會在不知不覺之中,交付真心,也許直到一日,會毫無保留。


    換句話說,格瑞漸漸意識到,他那日去幫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是金的朋友,更因為——是你。


    是此前日常接觸種讓他感到輕鬆愉快的女孩子,他原以為你就是這樣甜美可愛的類型。這樣的女孩好歸好,但是溫室裏的花朵註定和他毫無交集。


    可是這樣的花骨朵,卻又是那個在地鐵事件裏明明驚懼交加,麵對惡意失語沉默,卻會在對方汙衊於他的時候,流著眼淚衝上來維護他的那個女孩。


    溫柔且堅強,善良且美好。


    在地鐵上保護你,是因為格瑞和你認識,並且你向他求助,但在以後的相處裏,他應當是會去下意識維護你的。


    因為他遠遠地看著你,就好像,也能感覺到屬於守望者的……那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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