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喝完,凱莉終於將心中翻湧的情緒壓下,她稍稍平復了心情,這才詢問你昨晚的事情。


    你看了看凱莉的表情,少女看起來神色平靜,倒在你意料之外。你原以為她定會因為昨晚你大膽的舉動而詰問你,哪怕她知曉那是你當時所能做出的唯一選擇。


    但既然凱莉問了,你也不能不答,於是你將昨晚的事情刪去了一些驚心動魄的片段,努力地講了一個聽起來很簡單的營救故事。


    587.


    凱莉聽著聽著,唇抿得更緊了。


    她並不好糊弄,雖然你刻意把事情輕描淡寫了,但事情涉及教會,凱莉依然能敏銳地嗅到這個事件背後的危險性。


    教會的目標是她,這一次,你是完完全全地被她給拖累了。


    「把你的手機借我用用可以嗎?」聽完之後,凱莉隻提出了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


    她越是安靜,你卻越覺得山雨欲來,心中難免有些不安。不過凱莉的手機遺失,她此時肯定也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非常理解她這個要求。


    把手機拿給凱莉之後,你站了起來,準備出去買點早餐順便迴避一下她打電話的內容。你這個舉動完全是出於禮貌和教養,但凱莉卻又叫住了你:「你等一下。」


    你詫異地回過頭來,卻見凱莉點了點頭,她語氣肯定地說道:「你可以聽的。」


    幾乎是在凱莉聽完你講話的同時,她就在心底做出了一個決定。


    「餵——聽不出來本小姐是誰了嗎?你們這群廢物,我養你們難道就是讓你們在公司度假劃水看別人來綁本小姐的嗎?!」


    在凱莉開口的那一瞬間,你立即察覺到她整個人的氣場都發生了變化,她看起來不再是那個平日裏與你相熟玩笑的少女,她的語氣淩厲而又快速,緊鎖的眉頭與不滿的聲音驚落了花瓶裏的一朵月季。


    「聽著,我隻給你們十分鍾的時間,立刻教會目前和本市各大家族之間的關係和糾葛全部發到我這裏來。」


    凱莉沒有看你,她隻是繼續發號施令,用她最熟悉的方式——她想,你不會看不出她對這種事情有多麽熟練。


    「聖空家族繼承人那邊的要求全部答應,絕對不能放過我那位三表叔啊,一定要好好款待他。」


    少女麵不改色地說著讓人心悸的話語,旋即她像是聽到了極為可笑的語句一樣,冷笑了一聲。


    「嗯?你是在質疑我嗎?」


    588.


    在凱莉的憑藉實力、身份、心計多方麵所造成的威壓之下,電話那端的人似乎連連認錯。而凱莉則是哼了一聲:「那就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就行。」


    「什麽發到哪裏?哦,知道本小姐手機沒了還不趕緊買個新的送過來?十分鍾之內來不及啊,來不及那就發到這部手機上來。」


    講到這裏,凱莉忽然悄悄瞄了你一眼,她像是微微走神一般,剛剛的專注與淩厲收斂了許多,語氣有些心不在焉:「怕泄露信息嗎?不要緊……你問我這個手機的主人是誰?」


    「你跟他們都說一下——如果這個號碼以後是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子打過來,無論對方是什麽要求,你們都給我盡力協助。」


    「見此號碼,如見我本人。」


    「聽懂了嗎?聽不懂的話就趕緊給我收拾東西辭職!好,現在又過去了兩分鍾,你們還有八分鍾的時間給我把東西發過來……」


    凱莉掛斷了電話,病房裏回歸沉默。


    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照了進來,冬日的日光並不強烈,但亮堂堂的屋子總歸會讓人心情跟著好一些。凱莉咬了咬唇,她在思索自己剛剛的做出的決定是否正確,其實她見你不說話,心中已經隱約有些後悔了。


    是啊,她竟然會後悔。


    半晌還是凱莉先開了口,少女清了清嗓子說道:「如你所見……」


    「我不是什麽好人。」凱莉放下手機,卻沒有看你,她有些怕從你臉上看到錯愕、不解甚至是厭惡的表情,所以幹脆避了開來,「我對待別人從來都是發號施令、非常苛責,容不得旁人質疑與挑錯。」


    「甚至可以說,我是聲名狼藉的,不然教會也不會鎖定我這個目標,不然我不會結下仇人,讓他們有機會合作,對我欲除之而後快並且連累了你。」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看清了。」


    589.


    凱莉繼續說道:「你討厭我或者離開我,都沒關係……我不會怪你啊,真的,你不要顧及我的想法。遇到事情了也不要不好意思讓我的手下去幫你,算是我欠你的,我最討厭欠別人人情了,你知道的。」


    「你總是太在意別人,所以你才會來衛生間找我,所以你才捲入這場事件。」


    「我其實一點也不需要你來關心我,不需要你自作多情。」


    「我不需要你。」


    「你去找別人好了,安莉潔不是也去救你了嗎,我看她對你很上心。」


    說著說著凱莉其實心裏很難過,天知道她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說出來的這每一個字,看似是她單方麵的決裂,要把你推開到其他人那裏,實際上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從心上劃出傷口來,鮮血淋漓。


    她害怕。


    她怕你離開,更怕你不離開。


    她怕你離開後她重歸孤獨,她更怕你留下會再度因為她而捲入紛爭。


    她怕她是被詛咒被唾棄的魔女,她更怕她能力不夠無法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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