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義德腦殼痛,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奧貝都剌說:「我們打不贏,小王子肯定會趁機拉攏中立大貴族。我們主動和談,小王子肯定會笑話汗王。」


    帖木兒昔肯說:「小王子已經在拉攏中立大貴族了,小王子身邊那個漢人謀士狡猾得很,要我說,早該把那個漢人殺了,漢人都不是好東西。」


    乃蠻說:「我們又不是沒人派人去殺,派去的人都死了,那漢人會妖術。」


    哈巴一驚:「真的?」


    乃蠻點頭:「千真萬確,我親眼見過,他會飛,還會把人腦袋變沒了,過一會又變回來了。」


    眾人震驚。


    賽義德大力一拍木桌,厚實的木桌竟然都裂了,可見他使了多大的力氣,實在是因為太氣了:「我叫你們來是商量事情的,不是叫你們來討論漢人會妖術的!」


    幾人都不說話了。


    片刻後,乃蠻說:「葉護,你也知道,梁國人都瘋了,再打下去我們也占不到什麽便宜,我這邊已經死了一萬多人,好多勇士都不想再打了,他們……」


    「閉嘴!」賽義德不愛聽喪氣話。


    但是其他人都跟著點頭,哈巴小聲說:「其實不是我們想打想和,是看汗王是想打想和。」


    奧貝都剌說:「我們的勇士能為汗王偉業獻出生命,毫不含糊,但是也不能是現在這樣,死得毫無用處。」


    帖木兒昔肯說:「又搶不到東西,又占不了城池。」


    「那……」賽義德環視帳中眾人,始終下定不了決心。


    -


    對這場戰爭同樣感到焦頭爛額的不止獫戎,梁朝更甚。


    巨大的戰損,巨額的軍費,讓年輕的皇帝夜不能寐,人迅速消瘦下去,看起來有點點可憐。


    太後瞧見皇兒這般模樣心疼得不行,逮著皇後就罵:「後宮不得幹政,後宮不得幹政,祖宗定下的規矩你給我記到狗肚子裏去了?!你一個皇後帶頭犯禁,插手前朝事務,更甚者還左右戰況,你這是幹什麽?你這是想幹什麽?!」


    王妡站在慶安宮永壽殿正殿中央,前頭主位上坐著太後,兩旁椅子坐著寥寥幾個後妃,她站得筆直聽太後罵她,思緒則不知神遊到了哪個地方去了。


    「你一個婦人,卑弱、敬慎無一做到,婦德、婦言皆不合意。為人子,你不敬尊長;為人妻,你事夫不賢;為人母……」澹臺太後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對,對,你成婚數年未有孕,無子,失德!」


    王妡被「無子,失德」四字拉回了思緒,撩起眼皮瞅了一眼太後,對左右說道:「都出去吧,我與太後有話要說。」


    琴修媛得了王妡的話立刻就起身告退,那叫一個令行禁止。


    皇後之下最高位的嬪妃都聽話走了,其他嬪妃也不磨蹭,一同起身向太後皇後行禮,退出了永壽殿。


    太後被這一幕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還沒有發話,這些人就敢走,還有沒有把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裏!


    「放肆!放肆!你們都反了!反了!」


    太後罵得厲害,可皇後沒說話,妃子們隻猶豫了片刻,最後覺得還是聽皇後的,沒一會兒就走得幹淨。


    王妡看了看太後身邊伺候的內侍宮人,對太後說:「待會兒我要說的話太後肯定不願意聽,更不願意旁人聽到,太後確定要留這些人在這裏?」


    「你——」


    「我是無所謂,反正是太後你的名聲。」


    澹臺太後臉色丕變,好半晌,還是將伺候的人打發走了,忍著氣說:「你要說什麽,現在可以說了吧。」


    王妡從袖袋裏掏出一隻精美的葡萄花鳥紋金香囊讓太後看,沒錯過太後臉上一閃即逝的不自在,她輕笑一聲:「看來太後記得這些香囊,那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我為什麽會無子,太後你不是清楚得很麽。」


    這香囊在她大婚前太後就賞賜了過來,是異域花香,還挺好聞,來送賞的人說香囊掛在帳中能安神,西域上貢來的,宮裏統共十隻,全是對晚輩的一片愛護之心。


    曾經她深信了這份「愛護之心」老老實實將香囊掛在帳中,甚至因為每月能收到一隻香囊而感動高興,直到有一次無意中打翻了香囊被來請平安脈的奉禦聞著香味不對勁兒才發現其中關竅。


    她的夫君和婆母在大婚前就防著她有孕,之後一邊散播她無子失德的流言一邊小心安撫她的情緒,她被蒙在鼓裏多年,真心為無子之事傷心煩憂,現在想來自己上輩子真的是蠢得厲害。


    可她發現得太晚了,蕭瑉先她一步朝王家發難,她家破人亡。


    到了這輩子,太後用的還是同樣的手段,跳出局中看全貌,她發覺太後的手段實在拙劣得很,上輩子的她一心沉浸在蕭瑉織就的情愛幻境中,蠢得連這麽拙劣的手段都看不透。


    「太後果不一般,我該向你學學怎麽可以做到臉皮這麽厚。」王妡笑說。


    澹臺太後目光遊移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我說得更明白一些,」王妡說:「倘若外頭都知道太後這麽多年都在給皇後下絕孕失子的藥,太後覺得,外頭的人會怎麽說?」


    「王氏!」澹臺太後一聲暴喝,額上青筋一跳一跳。


    「別激動,此事暫且隻有你知我知。」王妡將香囊收回袖袋裏。她有些好奇,蕭瑉居然沒有跟他母後手他們二人至今未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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