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玖玖也很喜歡飛過去,趴在那上麵聽聽裏頭是不是有個孩子在動。


    感受著奶奶肚子裏的孩子動靜越來越大,偶爾踢肚子的時候還能把玖玖給嚇趴下,坐在那裏滿臉無辜的用翅膀揉揉腦袋。


    景貴妃看見玖玖這幅好像沒反應過來的模樣輕笑了一聲,伸手幫他揉了揉腦袋,低聲道:


    「玖玖,等這孩子出生後,我幫你揍他,讓他在肚子裏就欺負你。」


    秋末,景貴妃院子裏落了一層厚厚的楓葉,她肚子也有些瞞不住了,宮中已經出現了許多的風言風語。


    有一日,侍衛甚至還在院子裏麵發現了一條毒蛇,把景貴妃給嚇得不輕。


    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皇上還在寵愛他新得的一個異域妃子,隱約能聽見外麵傳出來的響動,皺著眉起身想問問是什麽事。


    鞋子都還沒穿好,一根箭就透過門直接射了進來,直直中了他的胸口,皇帝當即身亡。


    那躺在床上的妃子看見這一幕被嚇得臉色發白,下一秒就直接昏了過去。


    沈亦璟坐在馬上,收起了弓箭,下馬走進去檢驗了一下,確定父皇真的沒了任何氣息才往外走。


    月光落在他尚且帶著幾分稚嫩的側臉上,隻能看見一片冰冷。


    「外祖父,走吧。」


    沈亦璟絲毫不顧及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大太監還在,自己翻找出了一張空白聖旨,丞相過去親自為他磨墨。


    丞相雖然已經上了年紀,頭髮都已經全白,但眼睛卻很有神,磨好墨後盯著殿下如今尚且單薄的身體,輕聲提醒道:


    「殿下,您這一筆下去,可就再也沒辦法挽回了。」


    沈亦璟聽見這句話,下筆的動作更果斷了些,他本來就不願意走什麽所謂的回頭路,他就是要登上這龍椅。


    「外祖父,我為何要挽回?」


    那位雖然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沈亦璟卻對他生不出絲毫的眷念親近,隻覺得怨恨到了極致。


    若非是因為他,自己應該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能陪著玖玖一起爬樹騎馬,而並非是從自己有記憶開始,每天都是喝藥度日。


    就連多看兩頁書,都覺得頭痛欲裂。


    之前自己腦海中存在著的記憶,和美好相關的少之又少,他怎麽可能心中一丁點怨恨都沒有。


    「殿下有這份心便好。」


    已經死在了那裏的皇上,本來就是六歲登基,手頭上握著的權利不多,再加上又沒有絲毫準備,誰能想到八殿下才這麽小,居然就真的有膽子謀反。


    沈亦璟找出了玉璽,在聖旨末尾蓋上。


    提前已經準備好的龍袍,在夜裏就已經換上,等到天破曉之際,群臣入宮上朝,看見坐在龍椅上的卻並非是陛下,大殿內瞬間就引起了一陣騷亂。


    丞相率先上前一步,對著八殿下行禮,揚聲道: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兩位輔政大臣在看見他們的好友這麽做時,愣了愣後迅速反應過來,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可是這位的外孫,昨日夜裏發生了什麽無需直言。


    跟著自己好友一起跪了下來稱陛下,就連在朝堂之上最有勢力的三個人都已經跪下,其餘的大臣雖然還是一頭霧水,卻也下意識跟著跪了下來。


    躺在龍袍裏麵睡覺的玖玖不開心,他雖然之前的確有說過,想要等到自己爹爹當皇帝的時候,自己過來龍椅上躺著睡覺。


    但他覺得,這不應該是他爹爹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把他從被子裏麵挖出來晃悠的藉口。


    好在沈亦璟很細心,讓他身邊伺候的侍從把玖玖平常午休用的小墊子給帶了過來。


    玖玖等他們跪完後,自顧自挪過去躺在那裏睡覺,還沒睡著又覺得外麵吹過來的風稍微有些涼,打了個噴嚏啾一聲。


    瞅著他爹爹的這龍袍怪好看,翅膀扒拉幾下扯了一點過來蓋在自己的肚子上。


    沈亦璟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小動作,還輕輕幫他往下拉了拉,免得他在睡著之後會鑽到裏麵悶著自己。


    如今這個陛下年歲也不算大,可坐在龍椅上卻比之前帝王更像是一個皇上。


    在朝堂之上就連手握權利最多的三個人都已經妥協,其餘大臣圓滑些的知道接受事實,就算是比較死板的大臣,也頂多是關心下先帝如今怎麽樣了。


    八殿下也是皇上的血脈,且丞相平日裏為人處世的確不錯,就算是那些跟他政見不合的,也挑不出他的什麽錯來。


    退朝後立刻安排起了先帝的喪事,按照他們王朝裏的規矩,在先帝去世後,所有曾經侍寢過的妃嬪都需要殉葬。


    沈亦璟還沒來得及處理到這件事,挺著大肚子的景貴妃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母妃,你如今怎麽過來了?要是有什麽事,你吩咐人過來叫我過去便是。」


    「那後妃之事想必你還未曾來得及安排,先帝是個什麽性子你自己心中也清楚,年紀輕輕便要為先帝殉葬,難免有些不值得。」


    景貴妃跟這個費盡自己所有心血才留在自己身邊的孩子非常親近,有話說出口也不需要拐彎抹角。


    「母妃的意思是,讓她們住在別院或是行宮?」


    「嗯,隻要不留在宮中礙眼,倒也不至於要了他們的性命。」


    沈亦璟想想也的確像是母妃口中所說這般,後宮中妃子當初陷害過他們母子的早就被母妃處理幹淨,如今剩下的那些都是之前沒什麽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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