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不多時,巫彭被衛士請來,他一見黃帝坐於床上,便施禮問道:“國君夜深未眠,是否又被惡夢驚擾?”


    黃帝微微一笑點頭作答,用手示意巫彭坐在近前。


    巫彭抓脈言道:“據脈象而言,與前幾次大致相同,氣血虧空,過度勞神,脾胃調節不濟,導致神經衰弱,故而引起失眠多夢,身盜虛汗。依臣之見,國君務必多加靜養,按時服藥,不日即可康複。”


    巫彭所言甚是。然而,隻因定數所在,命該如此。


    就在黃帝病情剛剛稍有好轉之時,突然天降暴雨,如注而至,七天七夜未曾停歇。


    黃河決口,洪水泛濫,殃及沿河百姓。


    黃帝聞報豈有不急之理?於是,他便親率大軍奔赴洪區。


    巫彭一見心急如焚,他竭力勸阻道:“懇請國君另擇他人率眾抗洪,國君切不可急躁勞神,身體要緊,萬一再受潮濕恐怕會對身體更加不利,望國君三思。”


    此時顓頊、風後、力牧、大鴻及眾人無不相勸,可是,洪區百姓遭此大難,他怎會聽得這些。


    他對眾人講道:“我病情再重,尚有藥調治,洪區百姓們的命豈能耽誤?汝等休得再勸,火速隨我禦洪。”無奈,眾人隻好領命。


    當他們急匆匆到達黃河決口處,看見堤外已經是一片汪洋,許多村莊和田地都被淹沒了。


    雨依然在下,水繼續上漲。


    他命大家一起運土堵塞決口,可是,隻因決口太大,運來的土往決口處一填,便被衝得無影無蹤了。


    黃帝見狀,不知如何是好,他望著眾人俱都無計可施,心中更是焦急。


    巫彭勸說無用,便告知顓頊、風後等重臣前去解勸,均未奏效。


    力牧對風後道:“我等必須想出辦法把這決口堵住,方能使國君心平氣和,否則,百姓遭此大難,國君如何安心?”


    風後道:“先生所言極是。可是,這土質鬆軟,怎能堵住水流?又用什麽東西才能填堵決口?”


    顓頊想想說道:“請大家一起運石,再將石塊用繩索連在一起推入決口處,這樣逐步可將決口堵住。”


    風後聽了拍手稱道:“著呀!還是少將軍智高。”


    於是,眾人齊手搬運和捆紮石頭去了。他們用繩索把石頭一塊塊梱紮在一起,然後再把它們推入決口處,這樣會加大麵積和重量,石塊就不會被急流一下衝走了,決口也會漸漸縮小,以至最終將決口堵住。


    然而,人們想得太過簡單了。那黃河自古就是懸高之堤壩,這次又是洪峰連續不斷地衝擊下來;水往低處流,何況幾天的連陰雨,此時的堤壩怎禁得住洶湧洪流地衝刷?


    眾人辛辛苦苦紮好的石塊,推下一串沒了蹤影,再推一串仍是蹤影全無。


    這一來,不但軒轅黃帝心急如焚,就連顓頊、風後、力牧、大鴻等眾多群臣也是一籌莫展。


    依然是高陽氏顓頊有出謀略,他向黃帝稟道:“孫兒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黃帝道:“你快些講來,讓大家聽聽。”


    “是。”顓頊道:“單用繩索捆石捆紮不了多少,也不太牢固,並且不夠重量。不如我們派眾人多弄些竹子過來,把它們破開成條皮,再用竹子條皮編織成一個個大網兜,用竹網裝石塊,既能裝多,也能加重,再往決口處填築準能阻擋洪流。”


    風後聞聽大讚:“著呀!還是少將軍計高。”


    黃帝卻道:“高是高,可耽擱不少時日。”


    風後道:“除此之外,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黃帝無奈,隻好依此差派人手。他們用竹皮編製成網兜,再往裏麵裝滿石塊,填在決口處。


    正當眾人忙活之時,卻見決口處水流乍止,驟然平靜下來。


    這種現象,眾人都覺得奇怪,卻誰也來不及多想,趁機塞石填土,幹得熱火朝天。


    黃帝也顧不得自己體質虛弱,同大家一起揮汗大幹。


    眾人見了誰敢懈怠?如此大戰了七天七夜,終將決口堵住了。


    這時,卻見水裏冒出幾個人來,原來正是東海龍王敖廣率領幾位龍弟前來相助,敖廣立於水上向黃帝拱手言道:“我兄弟幾個得知國君禦洪,特來幫忙。”


    黃帝驚喜,施禮謝道:“多謝諸位龍王相助。”


    諸龍還禮,敖廣道:“區區小事,國君何必言謝。決口既已堵住,小王便告辭了。”


    道罷,敖廣與諸龍盾水而去。不表。


    且說,次日雨過天晴,可大堤上仍很泥濘。


    黃帝望著河水滔滔滾湧,再看堤外,村莊與田地依然浸泡在水中,好一陣心疼。


    他命俞伯速退水患,以解黎民之疾。俞伯不敢怠慢,隻身潛入水裏,三日後,洪水果然消退。


    黃帝見到洪區已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豈料,他卻暈倒在大堤上,眾人無不驚恐,顓頊忙叫巫彭護住黃帝身體,撤回了駐地。


    兩天來,黃帝仍處於昏迷之中,眾人迫切想知道巫彭的診斷結果。


    顓頊、風後、力牧、大鴻、共工等人全都守護在黃帝身旁,幾雙凝重而又焦慮的目光一同聚中在巫彭的臉上,試圖透過他的麵部表情,得知國君病情是輕是重。


    顓頊向巫彭輕聲問道:“情況怎樣?”


    巫彭道:“國君本來體質虛弱,加上這次心急上火,身體又受濕潮浸襲,故而病致極點。”


    顓頊又問道:“可用何種方法醫治?”


    巫彭見顓頊焦急之狀,忙道:“少將軍莫急,我首先用藥為國君調理一下脈絡,再調補身體,這樣一來,國君不日便可康複了。”


    顓頊及眾人聽了巫彭之言,心裏倒也安慰了許多。


    且說,巫彭這幾日忙裏忙外,精心護理黃帝病體,使黃帝病情一天天有所好轉,從飲食到起居也能自理了,臉色漸有光澤。


    眾人見了無不心悅。不過,巫彭卻對眾人再三叮囑道:“懇請諸位切記,天下之事該瞞則瞞,千萬不能再讓國君過度操勞了,否則一旦病情複發,後果將不堪設想。”


    然而,事與願違。這日,突然報事官奏道:“稟報國君,南夷部落興兵作亂,已跨過揚子江,向黃河一帶殺來。”


    黃帝聞報大驚,他早知南夷人十分凶猛彪悍,個個驍勇善戰,素有刀槍不入之稱,此番北侵,定是來者不善。


    黃帝急召文武百官商量對策,問道:“南蠻北侵,誰願領兵伐之?”


    話音剛落,顓頊出班請令道:“孫兒願往。”


    共工也出班請道:“臣願與少將軍同往。”


    黃帝見二人請令,當即應允,他覺得這二人搭檔非常完美,一個是年輕氣盛、智力超群;另一個是勇猛神奇、力大無窮。


    出征前,黃帝囑咐道:“此次之戰非同降妖伏魔,那些南蠻子刁鑽古怪,狡詐凶殘,善用牲獸布陣,爾等務必處處小心謹慎。”


    “是,我等記住了。”二將得令,點齊兵馬,以風後為軍師,韋琨為後援接應,便浩浩蕩蕩向黃河一帶開去。


    待二將帶兵走後,黃帝頓感頭暈目旋,渾身顫抖,臉色蒼白。


    巫彭一見急忙扶黃帝躺下,並勸道:“務請國君靜心調養才是。”


    黃帝擺手道:“不妨事,休息片刻即可。”話雖如此,他又怎能靜下心來?他時刻掛懷著平叛南夷之亂。


    可是一連數日,皆無消息報來,倒叫黃帝焦慮不安。


    終於這日韋琨來報,他稟道:“啟稟國君,我部初戰失利,如今已被迫退至黃河北岸。”


    黃帝歎道:“果不出我之所料,這幾天我正擔心於此,你告訴二將與風後,與南蠻人作戰,隻能智取,不能硬拚。”說著,他取出一件東西交予韋琨,叮囑道:“汝等以此布陣,定能大獲全勝。”


    韋琨豈敢怠慢,接過東西直奔前方而去。


    你當黃帝給了韋琨何等神物?其實就是一張“兵陣圖”。


    它根據南夷人常用虎、獅、狼、象等猛獸做兵卒,上麵繪製了行兵布陣用法以及陷坑、竹芊、滾石等陣圖。


    為了繪製此圖,黃帝瞞著巫彭熬了幾天幾夜,潛心鑽研才得以完成。


    可黃帝卻由於勞累,病情再次複發。


    這次著實讓巫彭驚恐不已,他用盡平生所學,竭力調治黃帝病情。


    且說韋琨奉命將“兵陣圖”交予顓頊和共工。


    二將看罷,據圖中所示,重新行兵布陣,並在陣前挖陷坑、釘竹芊、布滾石等,好一陣忙碌,一切布置完畢,專候南夷人再次來攻。


    可是,時過兩日,卻不見南夷人蹤影,這倒使顓頊等人大為不解。


    風後向顓頊言道:“少將軍若派一隊兵卒去南夷人帳前挑戰一番,把他們引入陣中,方可一舉殲滅。”


    共工讚同,自點一路人馬前去挑戰。


    顓頊道:“將軍小心,切勿過於靠近他們,以防突襲,我在陣中埋下伏兵,將軍進陣後,務向西北靠攏,我在此處接應。”


    二將商妥,共工領兵到了南夷人營地前,從遠處便能聞到一股股腥膻氣味,南夷人駐地煙氣繚繞,人群浮動,不時傳來一陣陣吆喝聲。


    共工知道南夷人此舉表明已經發現了他們,他令兵卒們加倍小心。


    果然,不出共工所料,南蠻兵將由成群結隊的牲獸打頭,他們呐喊著、呼嘯著,如潮水般鋪天蓋地滾滾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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