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織躺在宋冉的懷中,胸口不停地滲血,好痛啊。


    她顫抖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張眉宇間都帶著淩厲的臉,忽而笑了。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著宋冉說:「冉冉,我記起來了,我是你的新娘啊。」


    宋冉聽到了這番話,睜大了眼睛。她拚命捂住宋芸織的傷口,眼淚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他騙我,他騙我!你明明就在我身邊的。」宋冉喃喃自語著,眼神中隱匿著瘋狂。


    【宋冉視角第一人稱】


    十二歲那年,父親第一次帶我上戰場。


    我不喜歡戰場上的腥風血雨,因為戰爭帶走了我太多至深至愛的親人,我心中有恨,可我無能為力。


    當時的兩個副將是一對夫妻,敵人設了埋伏,他們為了保護我而死,對此,我深感內疚。


    父親收養了他們的孩子,名喚宋芸織。


    從此,我便肩負起了照顧她的職責,以撫慰她父母的在天之靈。


    芸織很乖,安安靜靜的,很喜歡黏著我。冷清的宋府裏,她仿佛是專門來治癒我的。


    不停地訓練,不停地傷痛,習武場終於有了一個陪伴我的身影。


    我們互相扶持長大,芸織出落得活潑可愛,性子和善,就是貪吃嗜睡了些,也怪我縱著她。


    芸織十八歲時,跟隨我去承天寺祈福。


    那年的玉蘭花很漂亮,我摘了一朵,插在她的髮髻上,她笑的很明艷,羽藍的步搖輕輕搖晃,竟襯得那白玉蘭黯淡了不少,連我也恍惚了幾分。


    「姐姐,怎又紮那俗套的馬尾?」芸織總愛問我這個問題。


    「我一介粗人,總不能像個小姑娘一樣。」我如是答著。


    她撇了撇嘴:「呸呸呸,你生的如此好看,像個謫仙一般,怎麽會是粗人呢?」


    我隻是笑而不語,畢竟芸織慣會誇人。


    那天祈福的人很多,人聲鼎沸,隻有我們兩個靜靜地立於白玉樹下。我知道佛門應虔誠,但此刻腦中隻剩下了身側人的模樣。


    身旁不知怎的湊出來一個賣紅繩的少年。


    我從沒見過這麽柔弱的男人,唇紅齒白的,倒像哪家的小姐男扮女裝。


    不過,我還是認出了他的身份,這是從小就被皇上貶到寺廟的三皇子,秦寧灝。


    「姐姐們,來兩串保姻緣的紅繩吧,這可是祭原大師親自開過光的」,他期待地盯著我們,見我們沒有反應,又說,「吶,這樣吧,見兩位姐姐貌似天仙,我忍痛割愛,兩串紅繩現在隻需兩文錢就能買到,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了啊。」


    「噗——」芸織被誇的很開心,當即就給了秦寧灝一錠銀,並對他說:「賞你了。」


    秦寧灝還沒來得及興奮,就被一個叫楚修齊的青年拎著耳朵走了,倒是有趣得很。


    芸織替我綁了紅繩,保佑我歲歲年年平安。我也輕輕地將紅繩係在她的手腕上,保佑織織覓得良緣。


    回到宋府不久,邊境被犯,老皇帝下旨讓我出征。


    臨走前,芸織抱住了我,我怕鎧甲的甲片膈著她,推開了她。


    芸織滿臉委屈,隻得淒淒地對我道:「這一別不知多久。記得平安回來。」


    「放寬心。織織知道的,我從不打敗仗。」我心裏也是有不舍的。


    芸織憋紅了臉,似有話還要對我說,我讓她說出來,凡事莫要憋在心裏。


    她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不想和你分開。我要你娶我,我要做你的新娘子!那個,不用那麽快回答,等你回來的時候再給我答覆。」


    我慌了神,望著芸織逃跑的踉蹌模樣,心裏竊喜。「好,回來娶你」,我在心裏默默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人稱不知道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可以改orz。


    第16章


    業火叢生的戰場,硝煙四起。許多久居於此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


    易子而食,孤塚林立。我見過這人間太多的疾苦,所以我選擇執劍守這一方疆土。


    「殺——」我揮劍而起,指著敵族的方向。無數士兵舉起了他們的兵器,在戰擂聲中前行。


    他們皆為鐵血方剛之輩,鮮活而熱烈,但我知道總會有人永遠留在這片戰場上。


    敵人被我斬於劍下,無數的馬蹄奔走著。腥紅的土地上,我分不清倒下的是敵人,還是我的部下。


    箭矢突襲,與我擦身而過。我手腕的紅繩斷了,落在了屍體堆中,這仿佛預示著緣盡將死,隻是當時的我還不明白。


    三個月後,莽族投降,我率軍班師回朝,獲封驃騎大將軍,世人皆稱頌我的功德,說我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女將軍。


    下朝時,我沐浴了一番,去去血氣,換了一身青衣,這是芸織喜歡的顏色。


    我站在芸織的閨房門口,深吸了幾口氣,輕輕敲扣著。


    我將拿著木盒的左手放置背後,這是帶給她的小禮物,一支海棠珠花步搖,覺得很配她就買了。


    打開門,織織卻用一種陌生到極致的眼光看著我。她的眼珠轉了轉,突然熱情了起來,招呼著我進去。「姐姐,快進來坐坐。」芸織很客套地邀請我,我卻不喜歡這樣的她。她對我,不該是如此生分的。


    「織織,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我把木盒打開,精緻的步搖在盒中靜靜地躺著。


    芸織的眼睛發了光,很小心地把玩著簪子。她的手腕上沒有綁著紅繩,反倒是戴著俗氣的金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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