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她識字,帶她玩耍,教導她醫學上的專業知識。


    「江初意」一天都沒有踏進過學校,卻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擁有了傲視全世界的醫學知識儲備,她將他視為父親和最親近的人。


    這樣一來,江初意就能夠理解為什麽在之前看到的虛影中,原身為什麽明明是個自由身,卻毫無防備地走向博士了。


    到此為止,這個和江初意同名卻又有著不同命運的女孩,表麵上看來是堪稱幸運的。


    ……不對。


    江初意忽然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十幾年間,「江初意」作為一個普通女孩被博士撫養長大,在她的記憶中……居然沒再出現過和能量有關的片段。


    博士似乎也有意隱瞞了這一點,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她做過實驗,更沒有提起過她的特殊。


    還沒等江初意想清楚這件事,記憶突然急轉直下。


    在末世爆發的兩年之前,博士忽然消失,沒有給「江初意」留下一句話,江初意就像是驟然失去大鳥庇護的雛鳥,完全不知所措。


    這時候「江初意」已經二十二歲了,卻從來沒有走出過家門,這是博士精心為她打造的象牙塔,將她圈、禁起來。


    江初意有些瞭然,誰說這不是禁錮,隻是換了一種更加溫和的方式,甚至連被禁錮的本人,都沒有產生過絲毫危機感。


    博士在失蹤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江初意」安排進軍區總院工作,之前江初意看到的那段片段,就是她剛剛來工作時,博士帶她了解那間地下室的場景。


    那個叫曲楠的女醫生也在其中,她曾經是「江初意」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


    接著一切都發生得順理成章,末世爆發,「江初意」主持研究的病毒泄露,她被指認為末世的締造者,被口誅筆伐。


    她痛苦之下,懷著強烈的不甘進入一個隱秘的實驗室,開始研究病毒和疫苗。


    再接著,就是江初意的到來。


    如果江初意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那她就會像原劇情一樣,徹底失去自我,淪為殺戮機器,將整個世界的人類帶入深淵之中。


    雖然看完了「江初意」的一生,但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現實中沒有過去多久。


    江初意視野變回現實時,仍然如在夢中。


    她現在有了所有的記憶,但是不知道的事情好像變得更多了。


    而且這段記憶太真實了,真實得遠遠不像在看別人的記憶。


    她定定地望著虛空中的某個點,冷不丁在心裏張口:「係統,我問你個問題。」


    一聽到她叫自己「係統」而不是「嘬嘬」,係統就瞬間產生一種媽媽叫自己大名的恐怖感。


    它立刻嚴陣以待:「宿主,你問。」


    「你當時為什麽……」江初意聲音飄忽,「選擇了我?」


    係統愣了一下。


    「說話之前你最好想清楚。」江初意冷冷地說,「是隱瞞真相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


    不用她多說第二句,係統立刻滑跪:「宿主我說!是這樣,我們抓宿主也不是隨意的,否則到時候和身體產生嚴重的排斥,反而會丟掉性命,所以我們會優先挑選和原身靈魂波動最為接近的宿主……」


    「哦。」江初意說,「那我和這具身體,靈魂波動有多接近?」


    「……」係統意識到瞞不下去了,它極小聲地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江初意冷冷地笑了一聲。


    係統:「這真的隻是個巧合!就算挑選的宿主一般因為名字和原身一樣,靈魂波動都挺接近的,但我從來沒見過重合度這麽高的宿主,當時我對你一眼驚為天人,這才沒來得及多做調查就把你帶了過來。」


    江初意垂下眼,掩飾住眸中天翻地覆的情緒。


    「平行空間。」她輕聲呢喃,「哈,真是有意思。」


    她和原身是同一個人。


    隻是她從小就認清了那些人的嘴臉,而原身被禁錮二十年之後,才忽然被一棍子打醒。


    那種被背叛的絕望和憤恨,遠不是已然變得冷酷的她能體會的。


    從沒有抱有希望,就不會有絕望。


    隻是都已經到了那個地步,原身滿心滿眼所想的,居然還是研究疫苗,想為人類做最後一件事,真是……


    「小意,怎麽了,不舒服嗎?」


    賀斯昭一如既往擔憂的聲音響起,江初意茫然地抬起頭,眸光渙散了片刻,才聚焦到他的臉上。


    「沒什麽。」江初意有些木然,「我累了,想睡覺。」


    「好,我找個房間,你先去休息一會。」賀斯昭對江初意有求必應。


    「賀隊,那我也去幫忙搜索倖存者吧。」季夏說,「有什麽需要的話,你隨時叫我。」


    「可以。」賀斯昭說,「你保留著那個聯絡器吧。」


    季夏想起自己是怎麽得到的這個聯絡器,臉上泛起一絲苦澀,點了點頭。


    就在幾人想要離開這間檢查室的時候,賀斯昭的聯絡器忽然響了起來。


    他因為是特戰隊的人有什麽事,摸出來看了一眼,頓時目光一凝。


    幾秒鍾之後,他叫住快走到門口的江初意。


    「小意,你等一下。」


    江初意停住腳步,賀斯昭大步走過來,將聯絡器舉到她麵前。


    上麵寫著十分簡單的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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