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意瞭然地點點頭。


    在原劇情裏, 作者對這位冷艷女刺客的描寫並不是很多, 有也多是寫她的身材和容貌, 對她的家世直接略過。


    但她記得看到過一句話,連日晴之所以會跟著陸千知,是因為他答應她要保護一個人。


    後來這個人就沒再出現過,不知道是這個角色不重要,還是作者給寫忘了。


    看來那個人,就是這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吧。


    江初意轉向後座看向一臉大大咧咧的無意:「你也沒有父母嗎?」


    注意到她用的是「也」,車裏的人都知道,她裏麵包含的另一個人,就是她自己。


    無意搖搖頭:「我和連姐,我們這種都是軍方從小在院裏挑選出來的『苗子』,一直在軍隊裏長大,國家就是我們的父母。」


    江初意目光閃了閃,語氣冷淡下來:「你們不覺得不甘心麽?從小就被禁錮在一個地方,吃他們要求的食物,做他們規定的事,就像你有沒有自己的意識都無所謂,隻要有你的身體可以滿足他們的要求就可以了。」


    「小意。」賀斯昭立刻領悟到了她這番話裏包含情緒,伸手試圖握住她的。


    江初意沒管他,隻是直直地看著無意。


    「不甘心……不會啊。」無意撓撓頭,「在被領走之前,軍方是詢問過我們個人意見的,雖然那時候也小,對我來說,隻要能離開孤兒院,別的去哪都好。」


    他又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反正他們供我吃喝嘛,既然我得到了好處,就總要做點事作為回饋啊,不然白吃白喝那哪能行。」


    江初意放在膝頭的雙手忍不住握緊,本來以為已經淡忘和擺脫了的過去逐漸再次籠罩了她。


    無意可以有選擇,但她沒有。


    她從一出生就被送進那個地方,到十八歲那場爆炸的發生,她被係統帶來這個世界,十八年來每一天她都沒有不恨過那些人。


    供她吃喝?她要求他們供了嗎?


    她就算被扔到外麵,讓她像野狗一樣苟延殘喘,甚至靠撿垃圾才能存活,她也不願意待在那裏一分一秒。


    江初意眼裏的光彩漸漸消失,眼眸漆黑一片,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深海,沉鬱而危險,不見光明的絕望。


    一隻幹燥溫暖的手掌忽然強行掰開了她緊緊握住的拳,並和她十指交扣。


    「都過去了,小意,都過去了。」


    賀斯昭將她抱入懷中,輕吻發頂。


    他闔上眼,掩蓋住裏麵近乎狠戾的光,將最溫柔的一麵留給懷中的少女。


    「我會為你報仇。」


    江初意一愣,隨即一條瑟瑟發抖的小蛇就被塞進了她的懷裏。


    蘇墨刻意輕鬆的聲音響起:「先和甜甜圈玩會兒,至於其他的,我們會解決的。」


    江初意一垂眼,正對上小蛇顫顫發抖的目光。


    看著它滿眼都是「別殺我別吃我我柔弱幼小又可憐」,她滿心的戾氣忽然消散了一些。


    他們說想為她報仇,卻不知道她的仇人都被埋在上個世界了,就算他們能活下來,也不是這邊人能夠到的。


    但這是第一次有人想為她「報仇」,這感覺還不錯。


    江初意也沒從賀斯昭懷裏起來,挑起小蛇的尾巴和它玩起了盪鞦韆。


    這一係列落在開車的特戰隊員眼裏,他臉上的神色換了一波又一波。


    別的他都沒看懂,但他是看明白了,這個小姑娘,是賀斯昭和蘇墨他們的掌上明珠,大寶貝疙瘩。


    他從來沒見過賀斯昭有過如此珍視和寶貝的姿態,而蘇墨的禦獸也從來沒有交給過第二個人摸,現在都成這小姑娘手裏的玩物了,而禦獸還毫不反抗,顯然是被蘇墨命令過。


    被寶貝到這種程度,那之前被要求瓜果蔬菜鮮花鍋碗什麽的也……情有可原。


    開車的隊員自認為參透了真相。


    總基地的設計是圓環放射狀,最外圍是空曠的郊區,是外圍防禦,而中間層則是絕大部分倖存者居住的地方,車子穿過最繁華的一片區域之後,人流就遽然減少下來,周圍環境明顯變得清幽許多。


    江初意在原劇情裏看到過,基地裏真正的大人物,都住在這片中心區,無論環境還是資源,都不是外圍可比。


    「我們這次是回這裏住啊?」無意發出驚嘆的聲音。


    「嗯。」賀斯昭應了一聲,看到江初意抬起眼睛詢問,才解釋,「我在外麵有一棟公寓,平時住在那裏,但是裏麵更安全一些。」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第一個關卡。


    這裏有守衛層層把守,賀斯昭掏出一個徽章,就像扔小玩意兒一樣,往擋風玻璃前一扔。


    而守衛看到這枚徽章,頓時臉色一變,立刻立正站好,對他們敬禮,並目送他們而去。


    「這是什麽東西?」江初意下令,「拿過來給我看看。」


    賀斯昭伸手給她摸過來,任由她拿著玩,隨口說:「上將徽章。」


    這話一出,車裏頓時安靜了一秒。


    無意第一時間咋呼起來,也問出了江初意的疑問:「老老老老大你什麽時候成上將了?!沒聽說過這事啊!」


    「這次出去之前剛封的。」賀斯昭就像在說「今天晚飯吃土豆」一樣的語氣,「現在少將和上將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麽?一個虛名罷了。」


    無意和開車的隊員震驚崇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淡然視之,在江初意沒意思地還給他之後,又隨手把徽章扔到擋風玻璃前,發出清脆的嗙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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