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安目光從蘇念恩身上移走。


    他清冽的聲音聽來很蒼涼。


    他說:「我沒你那麽善良,沒你那麽多的善意,從你認識我之初,我就是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我從沒深思過我能做什麽,我能給別人帶去什麽。更沒想過把什麽責任放在自己身上。」


    「念恩,這麽多年的來往合作,你若半分沒發現我對你的在意,那也是騙人。但我從未對你奢求什麽,你說我們隻是夥伴,那就是夥伴,你說我們是親友,那就是親友,我從未奢求越界的關係。」


    「因為你的影響,那些原本跟我毫不相幹的責任、善心、努力、勤勉等等,所有曾經遠離我的正麵標籤,一個一個貼在我身上。你以為我自願成為這樣的成功人士?」


    「不,是因為你。」


    「起初為了麻痹自己,讓自己逃避對你的感覺。後來是為了和你一起共事,為了跟你有更多冠冕堂皇相處的理由。再後來,強大和努力都隻是為了能夠為你遮風擋雨。」


    「曾經我們都站在顧西川身後,可那棵大樹倒了,我得變成你的大樹。」


    顧北安最後目光落在蘇念恩身上,眼神悲涼。


    「我能為了什麽?你為了顧西川丟下的責任,你扛在身上,你為了顧家。可這些,我從覺得是自己的責任,我隻是為了你。」


    蘇念恩皺緊眉,在今天,從聖菲爵絲酒店回來的此時,蘇念恩聽到顧北安這些告白的話,很反感,也很牴觸。


    他話裏,她有很多感動。


    可還是第一時間回絕得幹脆。


    「對不起,我無法回饋給你你想要的情感。」


    顧北安笑了,眼底載滿悲傷。


    他吐出大團白色霧氣,仰頭望向灰濛濛、暗沉沉的夜空。


    「是,早就看透了你,也從沒奢望你什麽,倒也不必聽你把話說得太清楚明白。始終是我一門心思瞎胡鬧。」


    他深吸氣,隨後故作輕鬆道:「今天太擔心你,怕你被人欺負,所以剛才過分了,我跟你道歉。到底這顧家,還得我們並肩作戰,一致對外。我也怕這些話,嚇退了你,到時候顧家沒了你,可真前功盡棄了。」


    顧北安話落,背對她。


    「今天說的話,你就當沒聽到,趕緊進去吧,外麵太冷了。」


    蘇念恩側身,顧北安傾長落寞的身影一步步遠去。


    蘇念恩深呼吸,在院裏站了很久。


    身後的門開了,一坨穿得可可愛愛的小娃娃邁著小短腿兒,自己下了台階,朝蘇念恩小跑去。


    小娃娃伸手去牽媽媽的手,可剛碰到立馬縮回去。


    「媽咪,你好冷呀。」


    蘇念恩猛地回過神來,她垂眼,看著腿邊的漂亮小傢夥,立馬一笑。


    「外麵這麽冷,你跑出來做什麽?」


    她快速哈著氣,搓著手,然後拉著小女兒進屋。


    蘇母在玄關邊等著,看女兒拉著小驚喜進來,張口頓了頓,又把話咽了回去。


    宣姨和方嬸幾人來來回回進出餐廳和大廳,都在打量蘇念恩。


    大家都很擔心,蘇念恩和顧北安吵架鬧了矛盾,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剛兩人在外麵說那麽久,還是不歡而散。


    大家挺擔心的,歸園這邊,少夫人沒有顧北安的偏袒和支持,在顧家怕是舉步維艱。


    蘇念恩能成為顧氏當家人,那都是顧北安說什麽不肯勝任,大力推舉的。


    沒有顧北安和大爺、宋太等人鼎力支持,以後歸園的日子也難過。


    下人都想得明白的事,蘇母哪裏想不明白?


    可看女兒這感覺,也不好多問。


    蘇念恩沒有脫外套,直接上樓。


    蘇母看著女兒,外套都沒拖,直接上樓了?


    這更加確定女兒跟顧北安是鬧大矛盾了。


    蘇念恩其實是上樓換了間高領的大底絨衣,再換了身居家服下樓。


    這下樓時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出來,好像氣氛有點不對?


    大家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她看過去的時候,她們又快速迴避。


    嘿,這是怎麽的了?


    她哪裏招惹大家了?


    今天不僅大人奇奇怪怪,就連她兒子女兒也都乖巧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兩個加起來不到十歲的人類幼崽,那可是精力無限,一天到晚活蹦亂跳,除去睡覺可以尖叫、打鬧一整天不帶停的。


    但凡兩個小傢夥在家,打架、尖叫、吵吵、摔東西帥玩具,家裏時刻彈奏多重奏,熱鬧得很。


    今天,安靜。


    蘇念恩忍不住仔細檢查兩個小傢夥的精神狀態,小驚喜和小福寶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她,漆黑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好奇。


    沒問題,很健康,很正常。


    餐廳蘇母和方姐已經擺好了吃的,蘇念恩進了廚房,蘇母立馬也跟著進去。


    蘇念恩拿碗筷時回頭,感覺得出來蘇母是有話要說的。


    可,沒說。


    大家這狀態,弄得是蘇念恩心裏癢癢。


    直到晚上大家都休息了,蘇母才找她為了幾句話。


    「你跟北安因為什麽吵架?有什麽矛盾說開來,都是成年人,得好好溝通。」


    蘇念恩笑道:「吵什麽架?就算我能吵架,顧北安是會吵架的人?沒有的事,想多了。」


    「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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