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川這語氣,不無責備。


    蘇念恩欲言又止,咬緊唇,眼淚在眼眶泛濫。


    她埋低頭,不看他,視線卻快速模糊了雙眼。


    「你連自己都沒有顧好,你還有能力顧別人?」顧西川壓低聲再道。


    語氣冰冷,很不客氣。


    「對不起,我沒有把軒軒照顧好。」蘇念恩低聲道歉。


    「我是說你處理事情,有心人處心積慮等的時機,不是今天,也會另尋機會。有沒有照看好軒軒的事,我們另談,現在說的是你。」


    顧西川這番話,理智得冷漠,但蘇念恩也在刺痛下清醒了幾分。


    因為,她和文筱雨這樣找人,無疑是衝動又拖人後退。她們自亂陣腳,一出事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什麽理智、冷靜全全不顧。


    顧西川看蘇念恩這樣,又氣又心疼,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我那樣告知你,讓你在家等消息,你也答應過我。可為什麽還是不管不顧跑出來?下這麽大雨,你看你,裏裏外外濕透,這樣的天氣,大病一場誰來照顧你?」


    「不會給你添麻煩……」


    「那軒軒呢?」顧西川沉聲反問:「找到軒軒後,軒軒經過今天的事,情緒不需要人來安撫?你知他依賴你,可你卻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你病了,你要把軒軒交給誰?軒軒今天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你難道還想撇開責任不成?」


    蘇念恩張張口,終於意識到錯誤,她是真的給他添麻煩了。


    「對不起……」


    蘇念恩不再驕傲和倔強,這確實是她沒有想到的事。


    「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到。我隻是一時心急,想著幫不上什麽忙,可如果真在家裏坐著,我會急死去。與其在家裏幹坐著,還不如在外麵找找。興許,我想,興許就找到了呢?」


    她真沒想過給他添麻煩,已經沒顧好軒軒,現在又……


    「想幫忙,我能理解,但任何時候,都需要顧全自己,才有資格去顧別人。否則,你誰都顧不到,反而還會讓更多人來擔心你。」


    顧西川話落,深吸氣,「我語氣重了些,你莫怪。」


    蘇念恩這一瞬間悸動,在被寒雨冰透了的心上,重重跳了跳。


    她快速埋低頭,冰凍得麻木的耳朵,竟然開始發熱,慢慢變得滾燙。


    顧西川拉了她一把,「先送你回去,洗個熱水澡,喝碗薑茶驅寒。」


    蘇念恩抬眼,咬唇,輕聲問:「軒軒……」


    「找軒軒的事,我心裏有數,有消息我會告訴你。」顧西川道。


    蘇念恩不敢這眼下違逆,點點頭。


    兩人還沒走多遠,張秘書就接到電話,隨後激動的說:「顧總,蘇小姐,軒少爺找到了!」


    蘇念恩立馬衝出顧西川的黑色大傘下,走近張秘書。


    「找到了嗎?在哪裏,他在哪?有沒有事,還好嗎?」


    顧西川將蘇念恩拉進黑色大傘下,「你別擔心,我們現在過去。」


    「左助說,需要蘇小姐去,大家不敢再接近軒少爺。」張秘書低聲說。


    蘇念恩一聽這話,「不敢再」?那就是說,找到軒軒的人,已經嚐試過各種方法。


    不用問都知道,軒軒此刻情緒多麽難以控製。


    「在哪裏,快帶我去!」


    顧西川拉著蘇念恩,「上車……」


    張秘書上了車,顧西川和蘇念恩坐後座。


    一上車,蘇念恩尷尬當下,她滿身都是水,一上車,雨水落了一地,連座椅上都是,這情景何其相似?


    顧西川看著蘇念恩,「你這濕得太徹底,這樣下去,會感冒。」


    「先別管我,趕緊把軒軒帶回家。這麽大的雨,淋雨的,又何止我一個?」蘇念恩心急如焚,催促著張秘書趕緊趕過去。


    張秘書從後視鏡裏看顧西川,顧西川點點頭,張秘書立馬把車開去找到小糰子那。


    小糰子竟然已經走了五六公裏,他躲在城邊橋洞下,冷得瑟瑟發抖。


    左助之所以說不敢再接近軒軒,是因為軒軒就在橋洞水邊,害怕軒軒摔進河溝裏去,所以大家都不敢接近。


    蘇念恩和顧西川三人趕到,所有人都讓開路。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照亮地麵全靠大家手上的手電筒以及手機燈光。


    「軒軒,軒軒,寶貝你聽見了嗎?你在哪裏?」蘇念恩邊朝橋下去,一邊大聲喊。


    「軒軒啊——」


    蘇念恩抓著草一步一步下去,但因為太心急,腳下一滑,竟然摔了下去。


    「念恩!」


    顧西川在岸上嚇得魂飛魄散,二話沒說,直接下了河堤。


    蘇念恩直接滑到了河邊,好在河邊泥沙將河床抬高,今年還沒梳理河道,所以她沒有掉進河中央。


    但大半個身體都被水淹了,蘇念恩自己也嚇了好大一跳,臉色慘白的躺在河邊,直到顧西川走近時才回過神來。


    她忙從水裏爬起來,顧西川當即伸手拉了她一把。


    「小心點!」顧西川聲音威嚴,比之前怒氣更甚。


    蘇念恩站起來,腿摔得有點痛,但錐心刺骨的痛過一陣後,可以忍受了。


    她忙朝軒軒奔去,軒軒也已經站了起來,遠遠看著蘇念恩和他爸爸。


    「軒軒,寶貝,別怕,老師來接你了。」蘇念恩大聲喊著接近軒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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