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將它放下,它就急沖沖地朝儲藥間跑去。跑到最開始被煉瑤發現的地方,兩隻前爪往冰櫃上一搭,衝著裏麵的那個玻璃瓶叫得十分悽厲。


    煉瑤和巫慶峰疑惑地對視一眼,一起走了過去。


    巫慶峰動手將冰櫃打開,取出那隻裝滿藥水的瓶子放到桌上。兩人圍著這個瓶子研究著,小虎急得圍在煉瑤腳下團團轉。


    「這……好象是顆……動物內髒?」巫慶峰有些拿不準。因為瓶子裏的東西不是完整的,應該少掉了一部分。


    煉瑤默然。之前若她沒認出來,可聽了巫慶峰的話,再看小虎焦急的樣子,她也想到這裏麵是什麽了。


    將小虎抱到桌上,小虎立刻撲到瓶子上叫個不停。


    巫慶峰不知道這裏麵的事,隻是好奇小虎的舉動:「瑤瑤,小虎這是怎麽了?難道它又看中了這個,想要霸占?」


    煉瑤麵露憐惜地輕輕撫摸著小虎,情緒有些低落地說道:「這是它媽媽的心髒。之前藥老頭要煉的那顆藥,必須有白虎心髒,它媽媽就是在這裏被……」


    煉瑤有些說不下去了。


    那天她與它們也就是一牆之隔。她百般掙紮,堪堪保住了性命。


    雖然受了很多苦,卻還是要比白虎媽媽幸運。至少,她活了下來,活著等到了藥大師的滅亡。


    「師兄,我們將白虎媽媽葬到山林裏去吧!」煉瑤滿是懇求地看著巫慶峰。


    那個玻璃瓶似乎重逾千斤,她有些手軟拿不起。


    巫慶峰無言地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抱起玻璃瓶就往後山走。煉瑤抱著小虎默默跟了上去。


    山路崎嶇,兩人都沒有說話,連小虎也安靜了下來。


    走了一段,巫慶峰也沒找到一個好點的地方,隻得停下來問煉瑤。


    煉瑤看看四周的環境,眉頭也蹙了起來。這林子也太密了,確實不好安葬。隨便找個地方的話,誰知道下次來還能不能找到?


    糾結了一會,煉瑤眼睛忽然一亮:「師兄,我們去那棵千年重陽木那。」


    千年重陽木在半山那口藥泉上麵一點。那裏靈氣濃鬱,有千年重陽木在,想來也是塊風水寶地。將白虎媽媽安葬在那,也不怕下次找不到地方。


    巫慶峰小時候陪煉瑤來過一次,但這麽多年過去,山上又沒有路,他還真不記得在哪。於是,變成了煉瑤抱著小虎走在前麵,巫慶峰抱著瓶子跟在後麵。


    看著前麵在藤蔓間靈巧穿梭的身影,巫慶峰眼底多了一抹溫柔與自豪。


    瑤瑤踏上了修真之路,從此就變得與眾不同。不管是不是木靈根,至少此刻在他看來,她就象是一隻山林中的精靈,無拘無束,自由而美好。


    似乎感受到後麵目光的注視,煉瑤停下一來回頭看了一眼,落入巫慶峰溫柔的目光中,帶著憂鬱的眉眼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嘴角牽起一個淺淺的微笑。


    到了千年重陽木的地盤,兩人四周張望一番,果然是個好地方。


    大概重陽木活了這麽久,已經有了地盤意識。在它生長的地方,周圍五十米內,放眼望去,連根草都找不到。


    雖然頭頂依然看不見天日,也是因為重陽木濃密的樹冠。但隻要忽視重陽木突出地麵的粗大樹根,至少地麵是十分空況的。


    「就在這吧!」


    巫慶峰放下手裏的玻璃瓶,用從後門那拿來的鐵鍬,在離重陽木二十米距離的一塊小山石下挖了起來。他力氣大,很快就挖了一個夠大夠深的坑出來。


    煉瑤將小虎放到一邊,將玻璃瓶內的藥水全部倒掉,然後麵容肅穆地將白虎媽媽僅剩的半顆心髒放入坑中。


    小虎爬過來守在坑邊,緊盯著那顆心髒,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好象在哭泣一般。叫得煉瑤也忍不住紅了眼,心裏難受極了。


    心髒離開藥水,很快開始變色。煉瑤強行將小虎抱開,巫慶峰迅速將土填上,壓平,拍緊。


    即使已經什麽都看不到,小虎還是不願意離開。它掙開煉瑤的手,回到白虎媽媽安葬的地方趴了下來一動不動。


    不時「嗷嗚」地叫兩聲。象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向媽媽傾訴,想讓媽媽幫它討回公道。


    煉瑤也不想走。在旁邊樹根上坐下來,雙手抱著腿,頭擱在膝蓋上,愣愣地看著小虎的方向。


    小虎雖小,可還記得媽媽的味道。在它想念媽媽的時候,還有個地方供它憑弔。


    可是她卻連媽媽是誰,現在在哪都不知道。除了記憶裏那道溫柔的聲音,什麽都不記得,也無從去追尋。


    巫慶峰站在一旁默默出神,好象是在看小虎,實際上雙眼連焦距都沒有,思緒已經不知發散到哪去了。


    說起來,他都有好幾年沒去拜祭媽媽了。當初是村長作的主,將媽媽埋在了村北的那座小山上。這麽多年過去,也沒人去看過,隻怕墳頭上的草都能比人高了。


    一時之間,除了從山風掠過樹梢傳來的「沙沙」聲,重陽木下悄寂無聲,時光也仿佛在這一刻靜默下來。


    時間推移,日頭西沉,本來就曬不到太陽的林子越發陰暗了下來。原本沉悶的山風吹到身上也開始有了涼意。


    巫慶峰首先動了起來。他走到煉瑤身邊,摸了摸她的臉,果然一片冰涼,想到她本身體質陰寒,立刻將她拉了起來:「時間很晚,我們該回去了,不然胖嬸會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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