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沒有找女朋友,一心念著歆歆,結果歆歆呢?我親眼看到你坐在椅子上,收了白齊的花!」


    男人摟緊她,語氣中含著淡淡的控訴。


    任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委屈巴巴


    女主:……怪我嘍?


    本來挺虐的一幕,怎麽突然溫馨了_(:3」∠)_


    53、第五十三章 ...


    八年未見, 自己的小新娘便跟著別人跑了, 這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18歲的白臻站在樹後,看著纖弱的女孩從白齊手中接過那刺眼的白色花朵, 清淡的神情突然便不易察覺的柔了下來,她低頭, 認真的側臉如瓷娃娃般精緻易碎,而旁邊的人笑容燦爛,仿若可以驅散陰霾。


    那一刻, 鋪天蓋地的憤怒將他淹沒。他的小新娘, 從五歲起就預定好的小新娘,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是他周身黑暗中唯一的光,白齊搶走父親和母親他可以不在意,反正那些東西他都不稀罕,可為什麽, 還要搶走自己小心翼翼保護在心髒裏的東西?


    【像你這樣的怪胎, 根本沒有人會喜歡你。】


    眼前猛然劃過女人扭曲憎惡的臉,那其中濃烈的諷刺意味讓他情不自禁的一縮,身體深處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很多年了, 自從他長得比那個女人高後,她就不再動手打他,轉而用各種惡毒的謾罵和砸東西來宣洩自己對於生活的不滿,他就像是她的仇人一樣,她發起瘋來甚至給他的飯裏放過水銀。


    那真是一次畢生難忘的經歷。他蜷在沙發上痛得意識模糊, 而她跪在他的麵前失聲痛哭,求他做鬼後放過她,隻要他這個「汙點」可以消失,她就能擺脫那些歧視的眼神,風光改嫁。


    在這世上,除了他的歆歆,再沒有誰對他好過了。他們總是恐懼的、憎惡的、躲避的、甚至是同情的看著他,不會對著他笑,不會拉他的手,也不會在黑暗裏等他回來,那些微薄的善意和快樂被他珍藏在心底最深處,小心嗬護,妥帖安放,支撐著他走過無數個看不見光的日夜。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歆歆的下落,可惜她就像被城堡層層保護的公主,他連她的影子都摸不到,而當他終於又一次見到她,她的身邊竟然已經站著白齊……


    時間緩慢流逝,憤怒如潮水般退去,落寞和悲傷翻湧而來,那一刻,白臻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如白齊。


    不像眾人口中的「好孩子」哥哥,他一點都不討周圍人喜歡,那個女人總說他是個怪胎,冷血、感情缺失,他以往從來不以為然,然而當他再次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新娘時,他看著不自覺追逐著陽光的她,突然發現,或許白齊那樣的人才適合她。


    白臻終是落荒而逃。


    他跑回家,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然後盯著鏡子裏的那個自己看了很久。深色的兜帽遮住整個額頭,半長的劉海掩住一雙眼睛,總是平直的唇角,下頜的弧度冷厲孤傲——沒有一絲屬於陽光的氣息,跟白齊比起來,他就像活在陰暗角落裏的影子。


    這樣的他,即使衝到歆歆麵前,也不會被喜歡上吧。


    這麽想著,白臻開始學習笑。他仔細觀察周圍那些愛笑的人,觀察電視裏那些明星,一次又一次,他對著鏡子,調整唇角和眉眼的弧度,什麽是淺笑,什麽是大笑,他一種一種的去記,將它們刻在自己的腦海深處,不允許忘記。


    有些人生來就會具有某種天賦。一開始,白臻的進展真的各種不順利,然而某天,他就像武俠小說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從此任何表情,他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然後,他耐心的收拾出了一副歆歆應該會喜歡的樣子,挑了個白齊不在的日子,前往那家療養院找她。


    多年後,白臻偶爾會在夜深人靜裏回想,如果那時的他沒有因為心裏的某種自卑而特意挑了白齊不在的時候,那麽結果應該會是另一副模樣。


    那天,他在醫院的牆角躲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靠近她。他在腦海裏描述了好多次兩人見麵時可能有的場景,想了好幾種開場白。他想問問她這八年是不是過得不太好,怎麽突然便不愛笑了,想問問她還記不記得那個傍晚,他帶著她在城南的巷子裏跑了一圈又一圈,然而,當她聽到腳步聲回過頭時,一切都破碎了。


    她說:「白齊,你不是今天有課嗎?」


    ——他想了很多,唯獨忘了,自己的臉和白齊一模一樣。


    清晨的微風撫過麵頰,卻讓他在呼吸間感覺到了一種刻骨的刺痛,他站在那裏,想開口否認,想質問她是不是忘了八年前巷子口的白臻,然而他沉默了半晌,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說:「嗯,不過老師臨時調課了。」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從那天起,他就像一個小偷一樣,常常偷著白齊的身份,抓住對方不在的時刻小心的靠近她。


    就一次,最後一次。


    每次接近時,他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八年了,她顯然早已忘記了他,一旦說清楚後,他們之間就要回歸陌生人的距離,他是如此貪戀她身上的氣息,就像罌粟一般,令他沉淪其中,無法走回正道。


    結果,不等他下定決心說清一切,意外就發生了……


    「應該是水銀中毒那次搶救中輸錯了血,」黑暗中,男人帶著任歆借著微弱的光在沙發上坐好,語氣漫不經心,「總之,醫生告訴我,這病沒治,而且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雖然可以勉強續不知幾年的命,但我從此不可以結婚,不可以抱自己的愛人,也絕對不能擁有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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