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在左佑的任務名單上看到自家爹娘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便已經萬劫不復。


    「你說……是我害死了你的父母?」左佑腦袋漸漸發暈,身子有些站立不穩,隻能憑著感覺『看』向嶽子牧的方向,「罷了,算我對不住你,你……好自為之……」


    左佑從不在乎死亡,哪怕像如今這般窩窩囊囊的死了,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麽好留戀的。


    十九年的光陰如同鏡花水月,終將消散,他隻求下輩子,能見到家人的模樣。


    左佑閉上眼睛,緩緩倒在了地上。


    「左大哥……」嶽子牧從臂彎中抬起頭來,看到左佑倒地的瞬間,眼中劃過許多情緒。


    有複雜,有茫然,有恨意,但最終隻剩下驚慌失措。


    「左大哥,你怎麽了?」嶽子牧爬過去,拽著左佑的手臂推了推,然而毫無反應。


    「你死了,你怎麽能、怎麽能死……你還要贖罪……你怎麽敢死!!」


    嶽子牧開始瘋狂地晃動左佑的身體,似乎不將人晃醒便不肯罷休一般。


    人隻有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嶽子牧摸著左佑漸漸發冷的屍體,還是後悔了。


    「行了行了,人都斷氣了,你還晃什麽晃。」那幾名殺手圍過來,其中一人蹲下身,手指在左佑的頸邊停留了片刻,隨後起身對幾個同伴聳聳肩,「死的不能再死了。」


    沒想到天機門最有前途的『左』,最後竟是這般下場,被身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僕人給害了,若是此事傳了出去,隻怕沒人會信吧。


    「什麽?你說什麽!!」嶽子牧那張漂亮的臉蛋狀若癲狂,伸手抓住那人,「他怎麽能死!你快救救他啊!」


    「人又不是我殺的,救什麽救?」那殺手可沒有憐香惜玉的習慣,直接將人踢到了一邊,「人已經死了,任務算是完成,餘下的報酬你立刻交給我們。」


    被推倒在地上的嶽子牧怔愣了好半晌,才漸漸恢復了神誌,終於抬頭看向幾名殺手。


    「我沒錢。」嶽子牧此刻表情極為冷靜,絲毫不懼幾人的身份,將躺在不遠處的長劍撿了起來,再次爬回了左佑身邊。


    「左大哥,沒想到你真就這麽死了,你不是天機門的第二高手嗎?為何不曾防備我?」


    嶽子牧輕輕摸了摸左佑的臉頰,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回憶,突然笑了,但下一刻,他便猛然拔、出了長劍。


    「你做什麽!」


    然而嶽子牧想死卻沒那麽容易,那殺手不過屈指一彈,便將嶽子牧手中的長劍打飛了。


    「你想賴帳?」殺手們麵色陰沉,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露出陰笑。


    「你們、你們想做什麽?」嶽子牧驚恐地後退,下意識的想要喊出左佑的名字,卻被人捂住了嘴。


    其中一個殺手譏諷道:「小子,這人是你請我們來殺的,這會子反悔當爺幾個白出來混的?哼!我瞧你這細皮嫩肉的,你該不會不是『左』的孌寵吧?哈哈…」


    聽到這話,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幾人的頭領盯著嶽子牧的臉蛋看了兩眼,笑道:「既然你沒錢,那便用你這身子來償吧,能讓天機門的『左』看上,想來定是有過人之處。」


    「等我們兄弟玩夠了,將你賣到南風館去,還能賣個好價錢。」


    殺手們舔了舔唇,不顧嶽子牧的叫喊,不客氣地動起手來。


    ——————穿越分割線——————


    t市的夜幕降臨了,正值聖誕節,商業街熱鬧非凡,隨處可見成雙成對的小情侶。


    在一家餐廳後身的幽暗小巷子中,一聲若有似無的呻、吟響起,將角落裏偷食的野貓給嚇跑了。


    「嘶!」左佑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


    窄小、陰暗,還泛著一股子泔水的味道,不遠處似乎有吵吵鬧鬧的聲音,還有各色的光照過來,晃的左佑眼前發暈。


    大概是中毒的後遺症還不曾完全恢復吧……


    等等!中毒!


    左佑的腦子一瞬間恢復記憶,想起了昏迷之前的那些事兒。


    是嶽子牧策劃了那日的刺殺,並且趁自己不注意,在晚上的飯食中下了毒?


    當真是好算計,他這輩子信的過的人,除了左思南之外,便隻有一個嶽子牧了。


    可是不曾想,這個令他信任的人,竟然想殺了他。


    那夜,左佑清晰記得,嶽子牧說自己殺了他的父母。


    可是說來可笑,他身為天機門的首席刺客,卻從始至終,從未殺過任何一個人,也從未真正靠自己的本事,完成過一次任務。


    「當真是蠢。」左佑捂著額頭嘆了一聲氣。


    事到如今,也怪不得嶽子牧,他接過的任務足足有一百之多,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或許,嶽子牧的爹娘當真也在其中吧。


    他並不冤枉,總歸都是要殺人的,即便當初沒有那些奇葩的意外,最後動手的人,也一定會是他。


    嶽子牧恨他,合情合理,隻是不知為何,到頭來這人卻放過了他,還將他丟在這個黑漆漆的巷子中。


    左佑的眼睛還未完全適應,雖然能看見東西,卻並不真切。他吃力地站起身,打算朝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希望能問清楚此處究竟是哪裏。


    然而,才走了兩步,左佑便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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