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衙役帶了瓦鬆過來,也被一一放置好。


    「以農要養黑牛和屋頂瓦鬆?」顧正中不知道他養這兩個做什麽,養那種根部生膠的草,是為了什麽橡膠,那麽黑牛不善耕種,瓦鬆一無是處,養這些有什麽用處?


    「它們有用。」安以農放下手裏碧綠的瓦鬆,「清了金白兩家,之後我考慮開荒分地。隻是,定沙縣土地貧瘠,就算積極開荒,也隻是能勉強溫飽,想要過好日子,就得農業為根基,商業為輔助。」


    「商賈嗎?」顧正中沒聽過這個理論,在他的概念裏,重商毀農。


    「農業能溫飽,商業能致富。這個年頭,想要吸引別人過來遊玩創收也不現實。不如發展本土經濟作物或者動物。黑牛不善耕種,肉質卻很肥美,完全可以另外開闢一個種類,肉用牛。」


    肉、蛋、奶是這個時代的人最需要的營養物質,僅僅把牛局限在『耕牛』這個品種裏不允許屠宰買賣,是一種資源浪費。


    內陸部分地區或許不適合大量養牛,但西北適合啊,牛肉和牛奶(奶粉)完全可以成為本地的經濟產業。


    另外,國人也需要牛肉。


    西方人有這麽強健的體格,和他們的飲食習慣有關係,他們是吃肉長大的。


    隔壁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鄰居,從食素改食肉,身高就蹭蹭長,可見肉、蛋、奶是可以強壯一個民族的,他怎麽能放過這種優質肉?


    「至於瓦鬆……」


    安以農笑了聲,忽然看向顧正中:「先生,你看,我要是用一縣之長的名義,發表個話本,會有人嗎?」


    「?」這下顧正中徹底不懂了。


    安以農卻隻是笑:現代多肉是怎麽紅的他不太清楚,但想要賣出去一個別人以前沒見過的東西,就得先『講好故事』。


    隻要舍下臉皮,知縣出書是多好的噱頭,這就是一種gg,那麽他在gg裏推廣一下定沙縣的產品,不算過分吧?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現在最大障礙還沒除掉呢。


    而在這時,金家表少爺被打入獄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定沙縣。定沙縣人驚嘆:新來的知縣竟然敢和金家掰手腕?


    金家家主在院子裏走了半圈,猛地拿起一個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好一個定沙知縣!」


    他的小姨子拿著手帕淚眼婆娑:「姐夫,你救救他呀,我可就這一個孩子,他是我的命,他要是有個萬一,我、我也不活了。」


    「行了,就知道哭。讓你平日多管著孩子你不聽,現在哭有什麽用?」金家主看著這張容顏不再的臉,心裏隻有煩躁。


    「我怎麽管?你也知道他是……吳家誰會真心待他?這孩子是心裏太苦,才會輕易被那些小賤人勾了魂,如今才犯下這種錯來。」說罷,她又嗚嗚地哭。


    「這件事我會解決的。」到底是自己兒子,金家主也不會真的不管。


    安以農大小是個朝廷命官,所以金家主決定先禮後兵。


    他先是派人上門送禮,一車名貴的香料和金銀器送進來,又有能說會道的管家代金家主和安以農說好話。


    他說家主外甥年幼不懂事、胡鬧,但是現在他已經受到了教訓,還望大人看在他老父母的份上,寬恕一二。


    正直的年輕官員能答應這件事嗎?


    那必然不能啊。


    安以農拎著禮物丟出門去,又在門口講了些『富貴不能淫』之類的話,簡直是一身正氣。


    「酸儒!」金家主對著失敗的管家和退回的禮物,一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明麵上他們動不了定沙縣的知縣,總不能人家不收禮逼著人家收,或者帶著家丁闖縣衙牢房劫囚。他要是真的幹了這種事,駐軍裏的長子也救不了他。


    但是明麵上動不了,不是還能暗地裏下手嗎?


    金家主想要收買安以農身邊的人了,這事兒他幹過不下一回,以往有些知縣就是這麽敗在他手裏的。


    可是……安以農身邊就兩人,一個車夫鍾叔,一個田護衛,都忠心耿耿,抓不住把柄也不受利誘。


    「不能殺死他,會引起上麵的注意。那麽,讓他疾病纏綿,無法辦公,不就好了嗎?」他們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知縣大人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哎,這種事,誰也不想的。」


    書房裏就傳來了毫不遮掩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天中午,去帶飯的田護衛很久沒有回來,坐在衙門後堂翻著卷宗的安以農忍不住走出來,他問一個衙役:「看見田護衛了嗎?」


    「回大人話,之前看到田護衛出去了。大人找他有事嗎?」


    「我讓他幫我帶些吃食回來,奇怪,這麽這個點了還沒見他回來?」安以農抬頭看看天色,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這樣嗎?那小的幫大人跑個腿,買吃的?」衙役賣好。


    安以農看向他:「好啊,你去泰和樓幫我帶兩葷一素三樣菜和米飯。如果路上遇到田護衛,就讓他快點回來。」


    衙役應了,並且很快就買了一份熱氣騰騰的飯菜回來。


    後院的安以農看著打包回來的飯菜:「怎麽這麽多?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你吃了沒有?我去拿一個碗,我們一起吃?」


    「這、這怎麽好意思?」衙役連連擺手。


    「怎麽會不好意思呢?」安以農站在那,雙手攏在袖子裏,笑得溫柔和藹,「就當是辛苦你們拖住田護衛,又要那麽辛苦去弄到毒藥,然後下在飯菜裏,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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