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他腦袋一熱,就把櫃門給開了。


    如果是在拍電影,路壬想,自己肯定會坦坦蕩蕩從櫃子裏走出來,「哈嘍」完,再自信瀟灑地說句「suprise」!


    可惜,他這不是在拍電影。


    而且更倒黴的是,拍電影還有條褲子,他沒有。


    一片尷尬的死寂裏,路壬「哈嘍」的聲音是越來越小,最後變成幹巴巴的一聲「哈」。


    張管家,「……」


    殷北臨,「……」


    老爺子,「……」


    捏媽的,好丟人。


    在眾人震驚的視線裏,路壬窘得簡直想鑽進前麵地毯的縫裏。


    下一刻,殷老爺子似乎回過神來,瞪圓了眼大聲問他,「你什麽時候進去的!!」


    路壬「呃」了一聲,小聲道,「就……一直在……」


    「一直?」


    殷老爺子不可置信低拔高聲音,「從幾時開始的一直??」


    路壬弱弱地說,「……就從您進來,到開電視看直——」


    他話沒說完,便被殷老爺子一聲大喝打斷了。


    「行了!」


    殷老爺子青紅著臉,用力跺了跺拐杖,「既然你那時就在了———你怎麽不知道出來!」


    路壬頓時一哽。


    ……他這不是沒來得及穿褲子嗎?


    別說出來,站起來都成問題啊……!


    殷老爺子問完,瞥了麵色通紅的路壬一眼,頓時也發現了問題。


    那姓路的小子,盤腿之上蓋著件薄黑色的襯衫,襯衫不大,邊緣露出一點大腿肉來,白花花的。


    老爺子頓時如造雷擊,拄著拐杖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黑天化月之下,他一個好端端的男人,竟連褲子都不穿!


    殷老爺子雷劈般呆坐在沙發上,旁邊的殷北臨已經走了過去。


    殷老爺子回過神來,頓時漲紅了臉,剛要破口大罵——胳膊忽然被旁邊的張管家一把拉住。


    殷行目光頓時殺了過去!


    張管家無聲地念了他一句,沖他搖搖頭,下巴悄悄的往一個方向努了努。


    ……?


    殷老爺子狐疑地順著老張的方向看了過去。


    自家那個混帳東西,剛剛還一副冷冰冰看了就來氣的樣子,現在神色卻稍霽了,眸中含笑,在那姓路的麵前蹲了下來,不知說了什麽。


    那姓路的臉色又紅了幾分,粉生生的。


    逆子便又笑了。


    兩人之間的親昵如此明顯,殷老爺子不由愣了一下。


    張管家微微笑了笑,低聲對殷行道,「老爺,由著少爺吧。」


    ……


    不過很可惜的是——路壬和殷北臨的對話,倒並沒有兩位長輩想的那麽溫情脈脈。


    路壬努力對救星使了大半天眼色,殷北臨才慢條斯理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在他麵前蹲下來。


    他剛結束完活動,身上穿得是考究得體的深灰西裝,斯斯文文,風流俊逸——再反觀他自己,白襯衫好像亂了,扣子也沒係好,大咧咧的敞著……就很不正經。


    分不出手攏領子,路壬隻能紅著耳根,飛快地小聲道,「哥,我褲子在浴室裏……」


    殷北臨平時著路壬,挑眉「嗯?」了一聲,「人在這裏,褲子怎麽會在浴室裏呢。」


    路壬,「……」


    路壬簡直要咆哮了,這是重點嗎?啊??他漲紅了臉,小聲憋道,「哥你先把褲子給我啊,還有人呢……」


    殷北臨鳳眸彎起的弧度更明顯了,慢悠悠道,「沒關係。」


    路壬,「……?」


    殷北臨聳聳肩,「反正又沒外人。」


    路壬,「。」


    「哥!」路壬憋道,「別開玩笑了!」


    當著你爹的麵,別和老子在這裏搞笑好吧!快把褲子給老子啊喂!!


    看到路壬漲得通紅的臉,殷北臨這才似心情很好的輕笑一聲。


    他把外套脫了,披在了路壬腿上。


    「乖乖坐著,」殷北臨唇角一勾,磁性的聲音道,「我去給你拿。」


    路壬這才鬆了口氣,老老實實點了頭。


    他坐在衣櫃裏,腿上還披著帶著殷北臨體溫的西裝外套。西裝外套寬大,比身上薄襯衫能遮得多。


    路壬理了一理,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下一秒,他那口剛懈下來的氣又給提了回去。


    沙發那邊,殷老爺子和張管家正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殷老爺子麵色像是吹鬍子瞪眼沒成功的古怪,旁邊的張管家雖然和藹很多,但是那慈祥過頭的笑是怎麽回事……?


    路壬,「……」


    路壬尷尬的麵上發燙,心虛地沖二人點點了頭,悶頭盯著衣櫃前麵的地毯,不敢說話了。


    等殷北臨把褲子拿過來,路壬換完,才通紅著臉從衣櫃裏出來。


    他上半身是白色襯衫,下半身是黑色沙灘褲大褲衩。雖然有點兒不倫不類吧,但不管怎麽說,至少比一條底褲好多了。


    路壬站在老爺子麵前,慚愧地道了聲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殷老爺子冷笑一聲,本想說,「我看你是好意思得很!」但轉眼惡斜著睨了眼,他話在嘴裏打轉,還是咽了下去。


    逆子的神色好不容易才從當年的事緩了幾分,路壬一臉認錯的也算認真,殷老爺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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