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喜歡倔強趴在她腦袋上的小助手牌妖精現在換了一身小裙子,頭髮也強行被梳了兩個羊角辮, 它插話道:「其實你現在不應該去靈鏡之森, 噩夢如今寄居於你的夢境沉睡,但並不是永遠不清醒, 你應該趕緊讓他生幾個實力強大的孩子。」


    「海族那邊也有異動, 你要早點為小紫選王做準備。」


    小助手說話奶聲奶氣,是很可愛的娃娃音,但指指點點的樣子卻讓都璐很不喜歡,她嘴角下拉, 伸出兩根指頭捏住它的後領,一下子把它摔到地上。


    「我想做什麽用不著你指手畫腳。」


    對方現在的言行舉止已經和真正的活物沒有區別了,自我意識強烈,被都璐壓製幾年的煩人勁立刻蓬勃發展, 壓都壓不下去。


    小助手對她的粗暴不以為意,慢吞吞拍拍身上的灰,飛回都璐身邊,它平靜道:「我隻是建議,這也是我的職責,雖然你現在的發展很不錯,但已經走了不少彎路,或許你該去黑鬆子森林月光河穀看看。」


    對此她的回覆是:「我更喜歡你過去冷冰冰無視我的模樣。」


    靈鏡之森內部並沒有傳送陣。


    事實上除了都璐的度假村膽子特肥到處設傳送根本不怕有人趁機入侵外,古老的魔法種族們並不依賴傳送魔法,他們疲於和外界交互,獨自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裏,所以在距離最近的傳送點出來後必須靠自己跨越一段不短的距離,因此就出現了很尷尬的一幕。


    王子艾爾蘭騎著月白色獨角獸,他身後的一幹親衛也騎著崇尚純潔少女的獨角獸。


    獨角獸一族確實熱衷於純潔的少女,但作為自然眷屬,它們認可精靈的純潔性,雖然艾爾蘭王子並不是少女,部分親衛也是男士,不過興許是因為他們足夠純潔,所以獨角獸願意暫時充當一下交通工具。


    對比之下,就顯得被獨角獸們遠離的都璐和斐有點兒尷尬。


    有點兒尷尬的是臉皮厚的都璐,旁邊的斐已經快無地自容了,他難過道:「以前我在森林獨自一人時,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它們,我一直都當它們是我的好朋友。」


    罪魁禍首都璐不以為意道:「僅僅因為你從童貞畢業就遠離你,這種朋友是不值得深交的,你有沒有興趣騎夢魘?我和它們交情不錯,它們不會因為這種龜毛原因討厭你。」


    「果然會跟你這種墮落精靈玩的也隻有黑暗獨角獸。」斐神色沉痛道。


    艾爾蘭看著這兩個精靈族敗類,大概考慮了三秒應不應該把他們帶回靈鏡之森,最後他妥協下地,拍了拍麵前的獨角獸示意它可以先行離去,到底沒敢讓都璐騎著夢魘進森林。


    他肩上的小妖精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根牙籤、啊不,一根小小的森林法杖,隨著輕輕擺動一輛充滿自然氣息、遍布無數鮮花和鮮嫩翠葉的馬車出現,而牽動車廂的是兩匹身披彩羽背生雙翼的翠馬。


    都璐認出了這是一種很罕見的魔獸,如今大概隻有精靈的地盤還生活著一些。


    「是我疏忽了,請上車吧,月光女士。」艾爾蘭給都璐留足了麵子,體貼伸手替她拉開車門。


    都璐道謝後接受了他的照顧,而艾爾蘭隨即也進了車廂,斐深知以大哥的德性是絕對不會等自己的,他立刻跟著竄了上去,生怕艾爾蘭下一秒就把車門關上獨留他在外麵可憐兮兮承受其他精靈異樣的目光。


    不大不小的車廂內空間倒是很寬敞,好歹是皇室成員的馬車,施加空間擴展魔法很正常,艾爾蘭動作漂亮地斟茶,矮桌上原木色的圓盤中自動滾出鮮果,隨即他特地放了一個精緻的銀色小壺在都璐麵前,這裏麵裝著精心採集的花蜜。


    「茶味苦中存甘,如果你喝不慣苦味可以添一些花蜜。」


    這一切他做得行雲流水,而且沒有半點伺候人的下位者姿態,始終都是以一種平等自然的態度與都璐交流。


    對比艾爾蘭這種渾然天成的高雅禮儀,都璐頓時覺得自己太過粗糙,不過她坦然應對,和艾爾蘭交談之間不忘帶上心情有點兒低落的斐,假裝安慰他用月光捏了一個小號獨角獸在他麵前蹦跳,隨即被斐吐糟獨角獸根本不會像兔子一樣跳。


    艾爾蘭目光沉靜注視她指尖流淌的月色,看著她與弟弟交流密切,兩個精靈越坐越近,後來開始說一些他不太能聽懂的話,身處彼此營造的快樂世界中。


    這樣看來,斐當初離家出走的決定也不能說是沒有任何意義。


    等都璐慫恿斐將一根銀色金屬繩編出了高塔雛形後,車外忽有銀光閃爍,如水麵遇光後波光粼粼,瀲灩不絕。


    斐麵色複雜輕聲說了句:「回家了。」


    而都璐已經掀起淡綠色的窗紗向外看去,入眼是一個美好到讓人情不自禁屏息的世界,鏡樹枝葉光滑,映照著他們的麵容,無論是千萬年來因為各種原因來到這兒的旅人,還是原本就生活在這片森林之中的住民,他們的光影都被那陽光下染上金線的半透明鏡葉留下,在某個寂靜時刻悄然迴蕩。


    身後傳來艾爾蘭的聲音:「要下去走走嗎?」


    都璐懷抱著一種到世界級名勝古蹟打卡觀光的虔誠心思,走下了馬車,旁邊是暫時充當嚮導的斐,雖然他一副寧可在外麵流浪到死也不回家的嘴臉,但真的被大哥押送回來後他心情也不壞。


    精靈遠比其他種族更眷戀自己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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