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清醒了,那麽要做的事就是——


    音遙慢慢後撤一條腿,繼而用力甩向前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臉上。


    聽到廖垣宇睡夢中發出的痛苦呻.吟,他嫌髒似的拍拍鞋尖,從容不迫地轉身回了房間。


    *


    翌日一大早,宿醉的廖垣宇坐在餐桌前,精神萎靡。


    他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一覺醒來自己就躺在司容的房門口,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意,一照鏡子,滿臉鼻血,左邊臉頰腫成了饅頭。


    但沒關係,礙不住他心裏高興,聽說昨天司容的手術很成功,再過一周就可以拆線,到了那時他就可以和司容二人你儂我儂比翼雙飛,至於音遙……


    音遙?誰,不認識,你認識麽?


    不知道徐恩那邊事情辦得如何,但如果不出意外,那個貧民窟出身的雜種大概已經沉屍海底,完成了他存在的唯一價值。


    「早上好王姐,今天我去公司吃早餐。」


    想到音遙,廖垣宇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


    那個身材纖細腰板筆挺的男人提著電腦包緩緩從二樓下來。


    即便對他不屑一顧,可不免還是被他迷人的身姿勾去了半條魂兒。


    「音秘書這麽勤快啊。」王姐笑嗬嗬端著餐盤走到廖垣宇身旁,「廖先生,我給您煮了醒酒湯,喝一點身體會好受一些。」


    廖垣宇猛然站起身,目光隨著音遙的背影緩緩移動,嘴裏不自覺喃喃道:


    「他,他是誰……」


    王姐笑嘻嘻地捂住嘴:「哎呦廖總,一大早玩什麽呢,連自己的小情人都不記得了?我看您真是喝了不少。」


    音遙勾起嘴角,聽著遼源內心發出不可置信地嘶吼:


    「他為什麽沒死!不可能還活著的!那司容移植的角膜是誰的?!」


    音遙摸索著上了車,今天的司機已經從譚叔換成了一個年輕小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音遙,隻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便瞬間挺直腰板,小臉一紅,說話也有些結巴:


    「音音音秘書你好,我是新來的司機阿德。」


    「你好。」音遙微笑著沖他點點頭。


    阿德低下頭,想多看他幾眼,又覺得自己冒犯了對方,全程紅著臉,到了公司門口,他還熱情地過來幫音遙開門,手貼心地擋在門框上生怕音遙撞了頭。


    音遙聽到一個聲音一直在激動地吶喊:「音秘書好可愛!我可以請他吃飯麽?但是聽說他是老闆的情人,哎,我這個小司機,還是個沒用的beta,恐怕這輩子也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音遙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夾心麵包遞過去:「阿德,如果不嫌棄的話吃這個吧。」


    第一天上班生怕遲到連早餐也沒來得及吃的阿德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被上天眷顧了,忙伸出雙手虔誠地接過麵包。


    他聞著麵包包裝袋上留下的音遙的香氣,激動的雙眼直冒桃心,以至於這隻麵包後來成了他的傳家寶。


    一進辦公室,音遙再次嗅到了空氣中淡雅的玫瑰香氣,他走到桌旁,從一大束盛開得絢爛的粉玫瑰中摸索出一張心形小卡片,上麵寫了幾行清秀的小字,不過因為寫字的人視線尚不明朗,所以有幾個字不免擠到了一起。


    【音秘書早安,記得按時吃飯。】


    想起昨晚這個人冷酷地拽著廖垣宇的衣角質問他「什麽是雜種」,音遙笑了笑。


    但那張滿含愛意的卡片還是隨花束一道被扔進了垃圾桶。


    他去茶水間打算泡杯咖啡提提神,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聊天聲。


    員工a:「聽說了麽?好像有財團要入股咱們集團了。」


    員工b:「聽說了,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你說咱們公司不會易主吧,我聽說這樣的公司老員工都很慘,都被總公司的來的新員工可著勁兒欺負。」


    員工c:「他媽的財團就是最不合理的存在,全國的經濟命脈被他們一手拿捏,國家都要跟著財團姓了,我還聽說財團下周空降,咱幾個收拾收拾,實在不行就另謀他路吧。」


    音遙有些奇怪,如果真像這幾個員工說的有財團強行入股,自己作為執行董事的秘書不會不知道這事,那多半就是這幾人道聽途說,一傳十十傳百傳著傳著變了味兒。


    音遙也沒太在意,大概是不由他手經辦的事一律視為謠言。


    他端著咖啡杯,鼻間充斥著濃鬱的咖啡香氣,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音遙摸了摸手錶,嘴裏輕輕數著:


    「十、九、八——」


    但最後一個數字「一」出口後,走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果不其然,一起都在他的計算範圍內,那個在家裏多方確認過後的廖垣宇終於風風火火地來了,一來就直衝音遙的辦公室。


    聽見這堪比拆卸門板的巨大聲響,他馬上抬頭循聲望去。


    猜測著這人多半是在家裏到處給道士打電話詢問是不是鬧鬼了,所以到了十點才姍姍來遲。


    音遙端起雙手正襟危坐,臉上是溫和的笑:「廖總,怎麽了,火急火燎的。」


    看著如一幅畫般坐在那裏的音遙,廖垣宇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喉嚨裏像卡了根魚刺。


    他使勁咽了口唾沫,收回手,像是掩飾一樣撓了撓額角:「昨天的體檢結果,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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