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嶼幹脆盤腿坐在了浴缸邊緣,也不在意地上濕漉漉的樣子。


    池菽被他的稱呼嚇了一跳,「你……你怎麽叫我……」


    似乎是太過震驚,少年瞪大了圓溜溜的杏眼,驚慌地看著黎嶼。


    「我怎麽了?嗯?你還不是我的小祖宗嗎?」黎嶼一手搭在膝蓋上懶洋洋地撐著下巴,像是一隻攤著肚皮曬太陽的大貓。


    「我……」


    池菽被他驚人的言論弄得自己本來要說的事情都忘記了,「我不是……你別……」


    「別什麽?」黎嶼湊得更近了,池菽幾乎可以聞到對方身上那略帶苦澀的草木香氣,這味道莫名讓池菽覺得覺得有些熟悉。


    「別……別打斷我說話。」池菽的魚尾不知道何時冒了出來,憤怒地拍了拍水麵,一副兇巴巴地模樣。


    「哦。」黎嶼失落地看了他一眼,琥珀般的眸子微微斂起。


    池菽忽然覺得有些心虛,像是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在見到自己戀人時候的那種心虛,他強撐著開口,「我們……以後還是要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好。」


    池菽聽到這利落的回答下意識地抬眼看向黎嶼,對方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甚至連臉上的笑容的弧度都沒怎麽變動。


    少年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一股難言地酸澀湧了上來,分明是他先和黎嶼說的保持距離,對方爽快的答應了,他卻首先紅了眼睛,像是個無理取鬧的矯情鬼。


    矯情鬼憋著眼裏湧起的濕意,為了不讓黎嶼看出自己的異樣,他轉身就打算潛入水中。


    沒想到一下子被黎嶼拽住了肩膀,池菽憋著一股氣,惡聲惡氣地開口,「你幹嘛?」


    他扭頭瞪著黎嶼,自以為兇狠極了,實際上通紅的眼眶和微微泛紅的鼻尖將他的色厲內荏出賣地一幹二淨。


    「管家剛剛說今天他比較忙,一會給你送飯的是陌生機器人,你記得吃飯。」黎嶼彎了彎眼睛,溫和的笑意就像是麵具一樣帶在他的臉上。


    就好像黎嶼剛才所說的保持距離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事情。


    池菽被自己的聯想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再也壓不住眼裏的淚意,抿著唇大滴大滴的眼淚掉進了水中,凝結成一串小小的珍珠。


    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進水中將珍珠一顆顆撈上來,黎嶼嘆了一口氣,粗糲的拇指輕輕拭去少年臉頰的濕潤。


    「怎麽哭了?」他心裏分明清楚池菽因為什麽哭得,卻還是惡劣地問出來,想要池菽自己回答。


    池菽不說話隻是抿著唇掉眼淚,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沾濕,分成一小縷一小縷的模樣。


    「愛哭鬼。」


    池菽聽到對方這樣嘲笑自己,剛抬起頭一臉憤怒地看向黎嶼,那人忽然發出一聲輕笑,裏麵的好心情任誰都能聽出來。少年氣得想甩開黎嶼往水躲,可他忘記了這裏不是他大水池,隻是一個小小的浴缸罷了。


    他隻覺得腰間一緊,已經順著這股力道進了熟悉的懷抱。


    也不知道是不是黎嶼的身上有什麽溫度調節係統,每一次他被黎嶼抱住的時候,感覺到的溫度都相差無幾。


    「不哭了。」對方先是掏出手帕仔仔細細地將他臉上的淚痕擦幹,又摸了摸池菽的頭髮,溫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保持距離了嗎?」


    池菽望著黎嶼帶笑的臉龐,無端聯想到了方才元帥精神域裏的老師。


    想到老師他情緒又低落下來,剛剛才止住的水汽再次充盈,池菽低著頭,不太想回答黎嶼的這個問題。


    黎嶼更是一點不著急,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池菽的魚尾,眼神灼熱,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揉捏著手裏的珍珠。


    池菽看不到的角度,黎嶼的眼神仿佛想將他拆吃入腹。


    像一隻餓極了的貓咪看著一條鮮美的魚兒,黎嶼舔了舔自己虎牙,要忍住,不然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又要回去清理機甲了。


    黎嶼身側的手輕輕揉搓了一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少年臉頰柔軟的觸感,他心裏清楚池菽之所要和和他保持距離,肯定是因為精神域裏發生的事情。


    他想到在精神域裏發生的事情,眼底忽然閃過一抹暗色的光,真是太容易害羞了,明明他還什麽都沒做呢。


    池菽輕輕咬了咬下唇,眉宇間湧出幾分難堪,眼尾浮出一抹艷紅。


    「我在精神域裏和元帥的精神體……」池菽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淡粉色的唇無助地微張著,軟軟的舌尖若隱若現。


    「怎麽了?」黎嶼分明看到池菽害羞地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還是壞心眼的繼續追問,眼底的興奮愈發的明顯。


    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抬頭看向黎嶼,卻隻看到對方一臉關心地看著自己,池菽眨了眨眼睛,覺得是自己神經太敏感了,黎嶼怎麽會用那種露骨的眼神看著自己,「我和……和元帥的精神體。」


    「嗯。」黎嶼並不催促隻是耐心地看著池菽,神色溫柔極了。


    「我和他們……」池菽漲紅了臉,「我和他們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池菽幹脆閉著眼一口氣講了出來,講完死死咬住了下唇,整張臉浸入水中,一副不想和人溝通的模樣。


    黎嶼聽完一時間沉默了,見少年將自己埋在水裏,他才疑惑地用食指的指節扣了扣自己的太陽穴,是那兩個傢夥沒有把完整的記憶傳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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