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結婚時,他們曾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至少對於祁讓來說,那段日子是很美好的。


    祁月白的紳士與體貼是刻進骨子裏的,不管是作為哥哥還是作為情人,絕對都無可指摘。


    他清晰地記得每一個小的紀念日,對祁讓的口味喜好了如指掌,祁讓當時剛戒毒成功,心情非常低落,也沒什麽食慾,但在祁月白無微不至的照顧下,他的身體和心理,都漸漸恢復了健康。


    祁讓最開始覺得很幸福,後來卻逐漸變得不滿足。


    他不希望哥哥把他當作一個瓷娃娃寵著,那和作為弟弟沒什麽區別,他希望能和哥哥像一對普通情侶那樣親密無間。


    事實上,結婚半年以來,哥哥都認為他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做、愛,所以兩人除了親吻擁抱,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就連親吻,也都是蜻蜓點水的一觸即分。


    祁讓曾偷偷讓阿姨做上火的菜,送上門去,哥哥也能冷靜地推開他,時間一久,祁讓不得不承認哥哥依舊隻是他的哥哥,隻是他們之間多了一本婚姻的證書。


    直到江水心介入他們的生活,仿佛一顆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裏,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祁讓從提出離婚,到口不擇言說出他和江水心睡了,成功看到了哥哥暴怒的模樣。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非常不愉快。


    第二天早上,李想來叫祁讓吃早飯。


    祁讓都要煩死了,他在太安村待了十幾天天,可以說沒一天晚上是睡好了的,想東想西都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房子太潮了,白天曬過的被褥一放進屋子裏立馬又潮了,祁讓每天晚上都要輾轉反側許久才能睡著。


    所以終於回來並且睡到溫暖的被子,祁讓積攢了幾天的疲憊湧上來,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睡不夠。


    祁讓捲起被子裹住腦袋,「我不吃,別煩我。」


    「已經十點了,睡太久身體會難受的。」


    「大人的事你少管。」


    「是祁哥讓我來叫你的。」


    祁讓昨晚剛夢了一晚上的祁月白,正煩著呢,幹脆堵住耳朵不回話了。


    他還沒想好以後該怎麽辦,繼續住在這裏也太奇怪了,可是要搬出去的話,他也覺得心底沒那麽決絕。


    現在就能逃避一會兒是一會兒了。


    沒過多久,祁讓都還沒有徹底睡死過去,另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


    那道腳步聲實在太特殊了,不緊不慢,每一步之間的間隔像是經過精心的算計一般一致,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韻律。


    是他的哥哥上來了。


    祁讓差點睡過去的腦袋突然清醒了過來了,而且是異常清醒,緊接著,大半天沒進食過的胃迅速湧上一股灼燒的飢餓感。


    祁月白站在床邊,道:「讓讓,不要因為生我的氣不吃飯。」


    祁讓本來都打算出來吃飯了,結果一聽哥哥這麽說,他怎麽好意思說要吃飯,那豈不是顯得太沒骨氣了。


    他索性又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以表達自己不吃飯的決心。


    「我已經在學校附近買好了房,住在這裏很難受的話,就搬過去吧。」祁月白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祁讓:「???」他自己都還沒想好要不要搬走!


    祁讓有點混亂了,從昨天開始,直至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讓他的思緒變得愈發混亂。


    這一切的發展與他的預想都產生了很大的分歧,他的哥哥,是寧願讓他第二次染上毒品也要把他留下的,在被找到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長期互相折磨的準備。


    可現實卻是,現在的哥哥豁達得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不蒸饅頭爭口氣,他都這麽說了,就算祁讓本來沒決定要不要搬走,現在也下定決心說什麽都要搬出去了。


    祁讓下午就收拾東西準備走,祁月白拒絕了他一個人去找房的要求,帶著李想親自開車把他送到了學校附近的公寓裏。


    祁月白一言不發,跑了幾趟把祁讓的東西都搬到了門口,就連李想都在跑上跑下幫忙。


    祁讓站在車邊,就這樣看著他倆。


    所有東西都搬完之後,祁月白回到車邊,聲線平穩地交待祁讓:「學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找到了當初你並非主動吸毒的證據,並且已經交給學校公示了,你隨時可以回學校上課,不會有人對你投以奇怪的目光。」


    祁讓差點忍不住要問他到底要幹什麽了,現在到底還愛他,還是不愛他?以前又到底是愛他,還是不愛他?如果都是愛他的話,為什麽變了?


    他也想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想要哥哥愛他還不困住他?所以他才會斷絕聯繫悄無聲息離開。那現在不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的情況嗎?為什麽他還是感到不滿意?


    祁讓最終也沒能把這些話問出口,交待了李想兩句就一個人上樓了。


    他沒把李想帶在身邊,李想的學籍、入學手續都需要有經驗的人處理,他顯然不是幹這種事的料。


    祁讓一個人吭哧吭哧收拾了半天,總算把房間收拾出了個能住人的樣子,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到陽台邊喝,視線隨意往下一掃,無意中發現祁月白的車還停在樓下。


    祁月白就靠在門邊,咬著一根煙,視線虛虛地落在他這個方向。


    祁讓看不清楚,卻總覺得他們的視線實際上碰在了一起,他拉上窗簾,有點晃神地靠在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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