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儒秀走到最後,身子累心也累,轉身瞧瞧祈福的司馬光,還是興意闌珊的樣子。


    二人走到下了長橋,榆柳婀娜處,有一小攤,叫人花錢寫字祈福。寫完後,攤主也不做任何事,隻是把你寫過的字放到這處而已,不叫人帶回去,看起來就是騙人花錢的。


    也不知是怎的,司馬光非要花這冤枉錢寫字,祈福。


    他右手拿筆,左手還是牽著張儒秀的手,不肯放下。


    「這都是騙人的,你非要花這錢幹什麽?」張儒秀抱怨道。


    說罷,迎來攤主一記惡狠狠的眼刀。


    「祈福,心誠則靈。」司馬光在紙上寫著,行雲流水,姿態極好,就是這顆搶著要當大冤種的心,叫張儒秀不解。


    司馬光很快便寫好,放下筆抽身開來。


    張儒秀往前一走,見那紙上落下幾個鎏金大字——「歲歲無憂,喜樂安康。」


    「什麽嘛,總花些冤枉錢。」張儒秀瞧見紙上的字,讀懂的話中的意味,卻還是抱怨道。


    「錢用到這處,怎的算是冤枉?」司馬光笑道。


    誰知張儒秀聽了這話,手一用勁,甩開了司馬光的手。


    「怎麽了?」司馬光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儒秀不理他,拿起司馬光剛放下的筆。攤主見狀,頗為欣喜地又拿出一張紅紙。


    「年年順遂,長頌時祺。」


    「寫好啦。」張儒秀落筆,復而又牽起司馬光的手。


    司馬光看過,久久不能語。


    「算我一份錢。」張儒秀對攤主說道。


    說罷,又對司馬光說:「走罷。」


    「好。」司馬光說道。


    隻是張儒秀不知道,事後司馬光又回到了攤主這處,再次花了幾倍的冤枉錢,把張儒秀這張字給買了回去。他不予攤主解釋,隻留攤主拿著錢獨自淩亂,順便感慨一番現今的娘子與官人之間可真是頗有閑情閑錢。


    果然情愛會叫人甘願變成情種和冤種啊。


    作者有話說:


    之前說過男主一確定心意就會開啟猛烈追求的狀態,現在大家也可以看出來啦。二十歲的小夥子,先前一直讀書,遇見了女主後,壓製的情感便宣洩而出。至於男主為何會對才見了幾麵的女主如此深情,成婚後會解釋,細心的小可愛肯定也已經知道了原因。總之,無論是先開竅的男主還是後開竅的女主,對待任何一種感情,包括親情、友情、愛情,都不隨便。


    第29章 約會結束


    那晚回程的路上, 景也顯得分外惹人。晚空月明星稀,夜景之下,萬物好似都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 人走在其中, 似夢非夢,呼吸間都不真切。還是一陣冷風吹來,才叫人覺著天色已晚, 倦鳥將息。


    回程路上, 張儒秀已然累得不想再有所動彈了。若說方才二人拉手是存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氛圍的話,那麽此時, 司馬光扯著張儒秀, 便是催促著張儒秀快些回家,免得生出茬子,叫人不放心。張儒秀想尋個位子休息片刻,可司馬光卻瞧著夜深,想叫她快些回府。


    「你走罷, 我不想動了。」張儒秀頗為任性地說道。她也不是矯情, 實在是腿腳酸痛、腰背僵直擾得她身心不寧。她身體素質也不差, 許是方才情緒內耗太多了些,此時急需躺平來緩解一二。


    不過二人明明走的路相同, 步數也同樣多,司馬光卻還是那般神清氣爽的模樣, 叫人忿忿不平。


    「天這麽晚了, 要是再不回去,令堂會擔憂的。」司馬光見張儒秀自暴自棄地坐到了攤旁的長凳上, 也陪著她坐下去, 一麵苦口婆心地勸道。


    「安心安心, 出門前我同爹爹娘娘說過了,興許會晚些時候回來。再說了,還有車夫跟著我呢,有什麽好怕的?」張儒秀滿不在意地說道。


    「若是這樣的話……那你就稍稍歇息一刻罷。」司馬光說道。


    「謝光哥體諒!」張儒秀朝司馬光敬了一個禮,做罷便捶起自己的小腿肚,泄恨一般越捶勁越大。


    「這是什麽禮?」司馬光瞧著她敬禮,不解地問道。


    「這個禮嘛……」張儒秀聽了,急忙想著說辭。


    「這禮是我自創的,意思就是……」張儒秀話語未盡,突然生出些玩弄人的心思,便勾勾手指叫司馬光離他近一些。


    「什麽?」司馬光聞言,身子往前傾了一些,卻仍是同張儒秀保持著安全距離。


    張儒秀見司馬光身子隻是朝她這處微微一傾,根本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便又勾勾手示意。


    司馬光在她再一次勾手之後愣住。他進,是冒犯了人家,不合禮數;他退,是對人不敬,不合禮數。


    「再靠近我一點啊,我又不會吃了你。」張儒秀笑道。


    司馬光仍然愣住。


    在他進退兩難之間,張儒秀替他做了決定。


    張儒秀驀地生出一份力氣揪住司馬光胸前的衣襟就往自己這處拽,帶著狠勁。司馬光被這力拉得措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前一傾,電光火石間,司馬光雙臂撐在張儒秀身後的長凳上,才沒朝張儒秀完全撲過去。


    不過二人一來一去之間,身子已離得分外近,近到張儒秀可以清楚聽到司馬光的驚愕之聲。以及,及時剎住力氣之後的心有餘辜的喘息聲。


    司馬光的脖頸停在了張儒秀耳旁,臉對著張儒秀背後的燈火葳蕤處。明明麵前有光,可司馬光的眼卻落在了大片的昏暗之中,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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